东郭咸阳看他们还欲胶葛,倒是懒得再虚应,独自道:“就你们南阳商贾事多,瞧瞧河南郡,粮价亦是大跌,怎的不见半个来抱怨的河南粮商?”
此话一出,他们端是心头滴血。
“做人啊,要识时务,懂进退。”
大农丞东郭咸阳面对诸多登门求见的南阳粮商,自是老神在在,更涓滴不加粉饰的言明:“程氏一月不倒,这陈粮就多卖一月;程氏一年不倒,就多卖上一年;年年代月永无停止!”
在场的粮商们闻言,更是几乎气晕畴昔。
淮水诸多船帮更是狠辣,不但言明此后再不接程氏买卖,乃至有很多船把式落井下石,将程氏告上公堂,称其勾搭水匪,多次让其劫夺与程氏有嫌隙的外埠粮商。
汉六十年年底,大农令曹栾奉圣谕,令京畿三辅,并弘农,河东,上党,太原等周边郡县开常平仓,以每石八十钱的时价购入百姓家中新粮,同时开储仓,以每石六十钱的低价出售客岁陈粮。
难不成粮商都是猪脑筋?
那些家伙早就挣得钵满盆满,就等着年节到来,享那阖家团聚呢。
刘启面色稍霁,却还是皱着眉头,“皇儿莫不是感觉朕手腕过苛,你可不是会心软的性子啊。”
刘启目露寒光:“你是说官匪勾搭的不止南阳一处?”
一时候,关中各地及南阳郡的粮价皆是大幅滑落,连带周边郡县都受了不小涉及。
“本官就是冲着南阳程氏去的!”
他们囤积着数以百万石计的新粮,不是要寻来数十万户郡民,这不是异想天开么?
便连很多富户朱门也大笔购入陈粮,即便主家不食,府中仆人乃至仆从也是长着嘴的,吃甚么粮不都是要落到肚里,哪由得他们遴选?
奏章千里加急,直入中心官署。
河南郡的商贾早就搭上了皇室实业,不但帮着发卖海盐,更是早早将手头的囤积的新粮尽数卖给了那甚么皇室储备署,还出船出人,帮着从数个诸侯国往京畿运粮。
刘启目眦欲裂,剑眉倒竖,再是难掩心中阴狠暴戾,“把中尉张汤派往南阳去,首犯凌迟,从犯车裂,尽皆夷族!”
大农丞东郭咸阳倒是不吝集结大量夫子,从长安城四周的太仓源源不竭的运来多量陈粮,在南阳郡下辖诸县的仓廪大肆出售,尤是郡治宛城更是开出每石五十钱的低价,的确是赔了血本。
皆是长年在内行商的,谁还耳聋昏聩不成?
论起交通权贵,勾搭官府,他东郭家可生生做了百余年,哪是南阳这些笨拙粮商可比?
翌日,宛城的诸多粮铺纷繁张贴书记,宣称本日起再不向南阳程氏购入半粒米粮,南阳郡内诸县纷繁随之照应,进而敏捷伸展到周边郡县。
粮商们见他态度果断,只得转了口风,纷繁硬着头皮要求道。
“查!给本官往死里查!”
“嗯?”
每户仅收十石新粮!
可当他见得皇室实业要插手齐地盐业,二话不说便将全部身家交了出来,死死抱住这条大粗腿。
官府粮仓售出的虽是陈粮,但因储存恰当,又是未曾舂过的谷粒,用以食用并不比新粮差多少,代价倒是便宜很多,故而百姓纷繁把家中新备的存粮售出,再买入陈粮。
也难为他们能在南阳郡玩弄那么大的买卖,若换在齐地,怕是早就赔光了产业!
“父皇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现在再看,他这昔日商贾已是位列朝堂,做了秩比千石的大农丞,端的位高权重。
“你等莫非不识字,还是没看到张榜布告上盖着大农令的大印?”
不但是官商勾搭,商匪勾搭,这清楚就是官商匪三方勾连,这特么是大案,惊天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