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耸耸肩:“也罢,待父皇回返,再细说不迟。”
“两位公主殿下常常都不赶巧,父皇皆是不在。”
汉帝刘启厉行俭仆,最瞧不得豪侈之风,偏生南宫公主自幼锦衣玉食,又不似长姊阳信公主幼时那般受过栗夫人等嫔妃和其他公主的架空忽视,真真算得上娇生惯养的天家女,吃穿用度皆是不厌其精,花消颇大。
便是前些日子蹦跶得最欢实的窦浚,自前去长乐宫求见过窦太后,亦是老诚恳实的,再不敢等闲炸刺。
念及此事,刘彻愈发懒得理睬自家二姊,扭脸对颓自埋首品茶的阳信公主道:“长姊倒真是好久未见入宫,本日但是有事?”
公孙贺现在身为羽林校尉,统领两千羽林卫,屡建奇功;李当户亦官居虎贲军候,率领部曲精锐。
南宫公主柳眉微扬,嘴硬道:“本宫多日未见母后,想着承欢膝下不可么?”
汉帝刘启向来坚信刘彻有识人之明,郅都,张汤,汲黯,乃至公孙贺,皆是他一力保举,方得大展拳脚,频频建功。
因而乎,曹寿丢了个公主媳妇,阳信公主也拖到了十七八岁还待字闺中,未曾谈及婚嫁。
按史籍记录,张骞四周驰驱,数度险死还生,尚且活了五十多岁,换了当代,如何也能陪长姊白头到老吧?总好过跟了曹寿那短折鬼,早早做了孀妇。
长姊阳信公主看似温润驯良,寡言少语,实则极有主意,是个外软内韧的角色,许是幼时在宫中忍辱负重,生生养出的坚固性子。
唯有这张骞一向跟从太子身侧,只随使团出使过乌桓,数月火线才派外南阳郡治宛城,与新晋太子庶子陈诚一道帮助大农丞公孙咸阳行事。
依汉制,帝之女曰公主,仪比诸侯,帝之姊妹日长公主,仪比诸侯王,诸侯王女不得称公主。
刘彻被册立为太子后,挑选陪读侍从时,恁的世家后辈不选,偏生派人寻来张骞,公孙贺和李当户三人,尽皆做了太子庶子。
刘彻也是无法,可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姊,还不是得好生养着。
汉帝刘启如是想。
老太后更是如此,左边亲亲嫡孙女,右边亲亲外孙女,两只胳膊搀着,小嘴巴巴的奉承奉迎,哄得老太太乐呵了,金、帛、钱、宅,犒赏不竭,乃至数度言及,待她百年以后,寝宫所属财物尽赐馆陶长公主与南宫和阿娇,三者分而取之。
刘启和王娡向来都觉自家儿子乃是生而知之的天降之才,端是听信了他这番神棍说法,觉得曹寿必不长命。
下得早朝,刘彻便到椒房殿向皇后王娡存候。
肥水,不流外人田!
若能立下大功,先入朝堂,再尚公主,倒也并无不成!
本来按着汉帝刘启和皇后王娡的意义,是想将阳信公主下嫁平阳侯曹寿,曹寿的曾祖曹参乃是大汉的建国功臣,曹家数代皆出重臣,算得上公卿世家,断不会教阳信公主受了委曲。
他从皇亲苑划出两座相邻的宅邸,两位阿姊各送了一座,也免得南宫公主在北阙甲第另建宅邸,弄得过于豪华,引来御史弹劾。
刘彻如是想,也是如是做的。
瞧她身上披着的缓带轻裘,配以譬琪,用黄金雕成的辟邪像做环扣,内里镶嵌着偌大的萤白南珠,端是富丽豪侈。
天子佳耦如是想。
现在天子老爹恶疾缠身,已然逐步放权,刘彻也不矫情,打算着在朝堂上培植羽翼,待得张骞及冠,也应有一席之地。
南宫公主仿似发觉了甚么了不得的大事,失声道:“阿姊竟瞧上张骞那白面墨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