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和郎卫们面对四周如林的枪戟,不但没有涓滴害怕之色,眼中反而迸射出些许狂热和镇静。
派往临江国联络废太子刘荣的密使尚未回报,淮南王也尚未压服济北王刘勃,梁王刘武压根不敢在此时起兵谋反,只得听任天子的使臣在梁国横行无忌,大肆联络梁国官吏,乃至数次夜闯王宫宣旨。
羊胜更是急声道:“现在天子早已将大王视作大汉的褥疮,欲除而后快,大王千万不成切身犯险啊!”
羊胜和公孙诡还要出言安慰,却见梁王从桌案上取出一份绢帛,有力道:“母后也已颁布懿旨,尽是斥责之言,要寡人尽速开释韩安国和邹阳二人,由他们统领梁国统统政务,还召寡人入朝觐见。”
羊胜二人还要说些甚么,梁王的贴身内侍却躬着身子走了出去,递上一个密匣道:“禀大王,有密函到。”
今曰凌晨,使臣更是持天子符节,将梁国官吏尽数召往正殿,当众宣读天子诏令,狠狠的落了梁王刘武的脸面。
使臣目光清冷的环首四顾,举起手中的符节,略带戏谑的不屑道:“谁给你们的狗胆?刚斥骂本官,莫非是不尊天子钦赐之节?!”
“且慢!”千钧一发之际,殿别传来一声孔殷的制止声,羊胜跌跌撞撞的闯了出去。
“王爷既已接旨,还望遵旨行事。如果再抗旨不尊,下官只要依律押送王爷入朝领罪了。”使臣皱着眉头,瞟了沉默不语的梁王一眼,冷冷道。
周亚夫此时已可掌控三大内郡和三个诸侯郡国的兵力,即便淮南王刘安和衡山王刘武举国之兵来援,两边兵力也不过将将持平。唯有济北王刘勃也能出兵呼应,攻占鲁国,直插沛郡,方有一线朝气。但是淮南王遣使压服刘勃的使者至今尚未答复,如何不让梁王和羊胜二人彷徨忧愁?
如此一来,使臣们的气势更是放肆,不分日夜的叩宫宣旨,让梁王刘武连用膳如厕都不得安宁,更别提睡个安稳觉。几曰下来,梁王自是面色蕉萃,困乏不堪,胸中死力压抑着的肝火仿佛随时都会喷薄而出。
“猖獗!”
世人闻言,气势不由一滞,纷繁退回原位,唯有几个鲁莽之人,反而受了刺激,双眼通红如被激愤的公牛普通,挥动动手上的笏板,作势要上前围攻使臣。殿外护送使臣前来的郎卫见状,毫无顾忌的抽出佩剑,簇拥而入。
羊胜不敢怠慢,出言解释道:“按照密探来报,天子近曰连发十余道圣旨,召胶西王刘阏入朝觐见。胶西王心生害怕,天然不肯奉召。朝廷使臣随即前去胶东,持天子密旨,令胶东诸将尽出郡国之兵,讨伐背叛,现在数万胶东雄师想来已到达高密城下。”
大惊失容的内侍仓猝上前搀扶,却被梁王推开。梁王艰巨的起家,颤颤巍巍的站直身子,将手中的绢帛递给满脸讶异的羊胜二人。
羊胜和公孙诡不由大惊失容,齐声道:“千万使不得啊!”
前后十数拨使臣都带着郎中令吴成派出的多量郎卫,所谓“冠盖相望於道”,指的就是后一批使臣的步队乃至能够看到前一批使臣的车驾冠盖。络绎不断的使臣步队,不竭的挑衅着梁王刘武忍耐的底线,即便是入夜,新到的使臣也带着郎卫直闯宫门,硬逼着梁王亲身露面接旨。
“大胆!”
公孙诡见梁王面色郁结,仓猝安慰道:“大王无需担忧,情势虽不尽如人意,但是我梁国周边诸郡,除了沛郡周亚夫外,尚未见有其他意向,想来朝廷还不敢对我梁国动兵。”
噗噗噗!利刃入肉声持续响起,几颗斗大的头颅高高抛起后复又滚落在地,压根来不及闭上的双眼中仍保存着惶恐和讶异,明显他们直到死前,也尚未弄清状况。无头尸身轰然倒地,大量的血液四周溅射,喷洒在官吏的身上和光亮的空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