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兄弟皆在台中任事,但中书与尚书泾渭清楚,庾怿久居台中,除了朝会以外,暗里很少偶然候与大兄坐谈,是以有些担忧道。
另一侧的王舒低哼一声,仍为虞潭背弃之举而不能放心,沈充亦为王门背叛,这二人一丘之貉,走到一起也在道理当中。
王导感喟道:“泉陵公久病不睬军事,麾下不免动乱离心,这不是善兆啊!”
王导闻言后,抬起手来,打断何充的话。何充当即便抽出一张纸质低劣的丹青,交由仆下呈上给王导。
王舒俄然腔调森然道:“海洲浮于碧波,离岸甚远,乃是王化以外,沈氏治此,其心叵测……”
何充不作点评,持续垂首念叨:“途遇渤海流人,偶见日晒析盐土法,一行皆惊,引为大善。”
不过王氏世居琅琊,东面靠海,乡间亦不乏制盐为业者。王导细心辨认,倒能将工序遐想的八九不离十,眉头微蹙道:“此法制盐,不费薪柴,确为大善。北地有此土法,我却未闻,真是一桩憾事。”
庾怿听到这话却有些不测:“为何还要居长干?莫非京中有人要对士居倒霉?”
“叔预来了?坐吧。”
听到这题目,庾怿赶紧咽下餐食,肃容道:“正要跟大兄提起此事,士居此前传信于我,已经到达京口,两三日内可至建康。我想请大兄排解一部卫旅,前去京口驱逐士居。”
王导微微一笑,说道:“次道本为中书之掾,此时仍能来我家相报,已是可贵,何必穷究。”
王导微微点头道,高傲将军亡故以后,他很故意力交瘁之感,但愿王舒疗养一段时候后能扫尽颓意,而后再出来助他一臂之力。
庾亮笑着摆摆手:“有备无患罢了。沈士居今非昔比,入朝觐见,呼应朝仪都要筹办。陛下迩来几次问起他的路程,见贤之心甚切。多居长干一日,你能够多与他谈谈朝中故事。”
略过此事,沉吟少量后,庾怿又说道:“日前我门下有报,南顿王迩来时往钟山游,依大兄来看,他是否有何潜谋?”
听到大兄这么说,庾怿才放心下来。之以是体味不到大兄思虑深意,是因为庾怿感觉他与沈充订交寒微危难之时,相互之间交谊深厚,并不因势位变迁而有转移。
见大兄沉吟不语,庾怿便也敛息宁神,心内却不免猎奇。大兄向来克己律行,不处非分。往年晦日以后,固然还是初春冰冷,但却撤去房中炭火,不为浪费。如何本日有些非常,房中仍摆着一个炭盆?
庾亮笑着摆摆手,指了指桌上的食盒,说道:“皇后于苑内特制果点送来,因此忆起我家居于会稽时,心有所感,请叔预你来品一品家味。”
“京口刘遐部将徐茂与沈士居相约,出江跨海南下而击严氏本家,诛其满门,焚其家室……”
何充赶紧点头应是,嘴角微微一勾,昨夜在庾氏府上,庾亮也是这么叮咛的他。
王舒听到这里后嘲笑一声:“虞思奥老迈昏聩,单车就任,沈士居以田亩暗推波澜,两方入彀,他以武事显居中心,因而便得全功。哼,极尽诡变以欺时人,无过于此!”
王导则感喟道:“那严氏久居吴中,却引外寇祸于乡里,有此取死之道,无咎与人。”
“这是应有之意,陛下本日已经嘱我。既然沈士居不日即至,叔预你与他夙来投机,那你便一同前去。到达以后,先居东长干,何时入城,我再遣人知会你一声。”庾亮点头道。
这类军国大事,何充不敢置喙,只是将剩下的部分一次读完:“沈士居早于海洲而治舟船,扬帆北上,与徐茂集军而攻嘉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