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约眼角另有泪渍残留，他已经不知如何与这喜怒无常的暴夫相处，只是眼角扫见那残破不全的尸身，涩声道：“家仆或是有罪，未至不留全尸……”
除了眼神以外，此人边幅倒是古拙厚朴，但是若言道此人凶名，在这幽冀之地却能止小儿夜啼，让人不寒而栗。他恰是赵帝石勒的从子，爵封中山王的石虎石季龙。
“我的奴婢？我的奴婢哪个敢对我这般说话！贱奴可厌……”
“陛下位处罚歧，所见分歧。来日大王承业，表情应当也会有所变迁。”
“老奴这么说，莫非那南乡另有甚么雄略之士？”
“大王是否辱人过火！范阳祖氏也是北地旺宗，暮年祖公居谯城望北，天子陛下都要礼下善结，今次流浪而投，是因大王威赫能容，远近咸附。家主公或有折节，情不忍睹此热诚，乞大王剑刺一死，英魄不敢忘恩！”
祖约心内虽有深恨，但又如何敢依言去做，只是嘿然不语。
“陛下迩来老是责我殛毙太过，他是久醉繁华不知为事艰巨。那些贱民正似郊野蔓生的杂草，拔去一株转生十株，又如何会杀得洁净。但是今分歧夕，他已经是位尊难近了，懒听旧声。”
那人闻言后略有一滞，然后便点头道：“世受先主公大恩，薄力干才，不堪大王礼下……”
祖约见状，心内不免送了一口气，他未北投时，便多听闻石虎残暴残暴之名，今次迫于无法托庇于此人，成果倒是百口被囚禁饱受摧辱。今次是暗派麾下所剩未几的壮武者想要破门而出，往别通报一些动静，即便不能调集旧部复起，最好也能改良一下处境。没想到这庄园附近保卫极严，让他所谋落空，继而便产生面前这一幕。
言到江东之事，祖约也是深恨，若非那些高门权斗冷淡，他如何能够落到本日这步地步！
如果有江东人来此看到面前一幕，应当会是以大吃一惊。因为那负荆长跪的中年人，恰是曾经官居镇西将军、豫州刺史的祖约祖士少。此人在南也曾位极人臣，手握雄兵，为一方诸侯。但是现在，倒是描述蕉萃，神情暗淡，只作丧胆奴婢姿势，再无往年丁点雄风。
石虎并不睬会祖约，而是缓行至那壮丁面前，饶有兴趣的高低打量一番，屈指敲了敲对方那结实的臂膀，继而便笑起来：“倒是一个勇力的懦夫，圈养在这闲庭里是有些荒废，愿不肯意到我府下做事？”
石虎这会儿已经有些醉醺醺了，懒得理睬祖约所言，醉眼仓促一览，却指着此中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笑语道：“这小奴也是老奴之子？样貌倒是远胜其父啊！”
跟着羯胡的势大，襄国作为后赵的都城也日渐繁华起来，不但是羯胡的大本营，大量战乱被掳掠而来的各族公众都囤积在此，分赐给为羯胡交战建功的臣子。
那中年文士望着祖约，满脸不加粉饰的戏谑姿势。
但是他话讲到一半，耳畔疾风骤起，心惊昂首望去，只见刀芒已经当头劈下，尚未有所反应，视野已是蓦地一黑。
石虎听完那些传闻后，已是忍不住感慨有加，不免有猎奇道：“常听你们晋人言道江东那是蛮夷荒土，如何群丑过江后，竟然会有了嘉瑞滋长？莫非真的有甚么福运加身？”
过未几久，马蹄声在庭门前停止下来，旋即便是一串喧闹沉闷的兵甲碰撞之声。脚步声渐近，一名高额隆鼻、胡将模样的中年人自内行入，身后摆布自稀有十名状似虎狼、凶气充盈的甲衣保护簇拥跟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