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通和尚看也不看他一眼,不慢不紧地喝了一口茶,微微一笑,说道:“阿弥陀佛,恰是贫僧,不知施主有何见教?”
圆通和尚后背靠在大树之上,说道:“高盟主有请,贫僧本该这就前去,不巧贫僧本日有要事要办,明日一早必亲至拜访。”
魇老四烦恼道:“已给他闻声了,如何办?”
魇老迈道:“法师不肯去,我们归去一样是死,便只好获咎了。”
店小二连连笑道:“站着说也行,也行。”
魇老迈低声道:“盟主特地交代,倘若请不动……”在脖子上一划,表示能够将圆通和尚杀了。
就在这时,圆通和尚微缓缓悠悠放下筷子,说道:“削发人四大皆空,岂会因吵嘴肇事,不过,饭能够不吃,银子却不能不给。”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大锭银子,摊在手中摆布晃了一晃,随即悄悄放到桌上,站起家来。
圆通和尚不慌不忙道:“这位施主高姓大名,不知要贫僧去那里?”
店小二见此情状,恐怕魇老四死在其间,赔笑道:“这位爷,这位乃是当年技压群雄,连玄悲方丈也屁滚尿流的圆通法师,有甚么话儿,无妨坐下来好好说。”
欧阳龙儿道:“我也要去。”
魇老四心中惧骇,大声道:“为甚么要坐下来讲,站着说不可么?你别乱叫,我不是你爷爷,我还在找爷爷呢。”
古钺聪拉欧阳龙儿在远处一丛树林中藏下,见得圆通这手工夫,相顾骇然,欧阳龙儿道:“相公,此野生夫好邪门。”古钺聪点点头,一语不发。
魇老迈咬咬牙道:“追。”
魇老迈道:“高盟主说了,只要我二人遇着法师,务必请你马上便走,不要……怠慢了法师。”
圆通和尚道:“贫僧俄然想起,另有要事在身,他日再与两位大侠叙话。”头也不回,更提气疾行。
魇老四正待去推他,蓦地瞧见桌上的银子已被压成极薄的银片,神采顿时惨变,圆通和尚方才只将银锭悄悄一放,如何忽而竟成了薄如宣纸的银片?坐中稍懂武功的见了桌上银子,亦无不大为动容。古钺聪也是大为吃惊,心想:“内力至强之人,要将银子压成薄片非是不能,但圆通和尚压扁银子后,木桌上却不见一丝压痕,这确是平生未见,我如何也做不到。”
圆通和尚自三年前创下赫赫威名,江湖中人无不敬佩,所到之处更是礼遇有加,谁敢对他不敬?更有谁敢与他脱手?他不推测魇老四竟如此大胆,不由望着明晃晃的大刀后退了一步,说道:“你要干么,不要逼我脱手。”左掌成心偶然悄悄向外一抖,“嗤啦”一声,僧袍左袖俄然自手臂崩裂而出,横飞出三丈余,撞在一棵槐树上,那槐树顿时断成两截。
魇老四大声道:“本来是要杀了这厮。”圆通和尚一听要杀他,更是两足乱翻,提着裤腰向西疾趋。
圆通和尚道:“倘若贫僧不去呢?”
圆通和尚道:“如此说来,贫僧这顿斋菜,是吃不成了?”
魇老四一听到“只好获咎”四个字,又是单独一人抢先跳上前去,大刀向前一比,喝道:“你不去,我就要获咎了!”
古钺聪见三人奔出,低声道:“高进伦突令漠北十四魇来寻圆通和尚,多数是为了拉拢他,我先去探一探。”
古钺聪听得三人对话,心忖:“高进伦寻他,本来并非是要拉拢他?是了,圆通法师身负神功,修为不凡,毫不会听凭高进伦摆布。”如此一想,又觉不对,接忖道:“高进伦派漠北十四魇杀他,岂不是让两位来此送命?”他携着欧阳龙儿,轻飘飘跟在三人以后,兀自未觉吃力,过未几久,却见最前周遭通和尚气喘吁吁,愈奔愈慢,终究在一棵腰般粗细的大树下停了下来,他撑着大树,一面喘气一面道:“阿弥陀……陀佛,总算到了,削发人慈悲为怀,你二人如此追我,又是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