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世人一夙起来,驰马出发。近中午分,走入一片荒凉之地,众尼回庵心切,正打马奔驰,忽听得一阵嬉笑声自火线传近,远处三名男人从大道上疾奔而来。这三人身上绫罗绸缎,冠袍带履,在日光中褶褶生辉,刺得众尼睁不开眼来。
古钺聪听在耳里,内心伤酸的甚是难过,心下却猎奇:“武林中有多少人闯荡江湖,这些武林中人既不为官,也不种田,他们吃甚么?银子从那里来?”
欧阳艳绝道:“苏含笑。”
欧阳艳绝站身起来,说道:“这位公子揭露本教背叛,苏含笑,请他到教中逛一逛,你亲身送他出谷去罢。”说罢由八位白面少男拥扶,转入寝宫。
一面想着,碗中面条早已吃完。只见静仇师太取出袖中碎银,往桌上重重一放,大声道:“小二,再来五碗面。”对弟子道:“谁再丢人现眼,回庵面壁三年。”世人方才抹了抹泪,举箸吃面。
苏含笑大声道:“你他妈没长脑筋吗?我们不便多问,你不会逼赵含香问?”
宁夏府物华天宝,夤夜光辉,但世人行囊空空,银两罄尽,既无处打尖,也不能投堆栈,只得在四围城郊刺探住处,也算天眷怜人,一小尼在城北三里处寻着一处破庙,此庙荒废已久,虽不能避风,却能遮雨。众尼也顾不得庵庙观寺,权在此落脚。
排布已毕,九名尼姑打柴的打柴,挖菜的挖菜,煮汤的煮汤,吃了些野菜草根,在庙里睡下。
苏含笑道:“罪奴在。”
巫见大道:“那就……不问了?”
十碗热面上桌,古钺聪端碗就大吃起来,两口下去,半碗面已然了账,他咽了一口口水,暗道:“拳头大一碗面,我一小孩儿也不敷吃,师太们在幽冥谷大战整夜,如何能够?”昂首一看,见大师仍低着头,均不动筷。很久,静仇师太身边一尼端起面碗,将一半面条夹入师父碗中,说道:“师父,弟子不饿,吃不完就华侈掉了。”静仇师太斥道:“没大没小,为师让你脱手了么?”又将面条夹了归去,这一夹却比方才要多很多,那弟子方要夹回,一名年纪最幼的小尼道:“师姐,你别争了,我晓得干粮没了,大师都吃不饱,我春秋最小,要让也该我让才是。”端起碗正要起家,静仇师太喝道:“猖獗,谁也不准让,大师都要吃饱。”众尼看着面前素面,谁也不举箸,想起一起艰苦,脸谱也不知能不能夺回,有几小我流下泪来。
欧阳艳绝嘲笑一声,说道:“且不说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教内产生此等怪事,本宫岂能留你,来人,将柳少颖压入天牢,听候极刑,李凌风一事无成,也拖下去。”当即上来几名主子,将柳少颖和李凌风押了出去。
苏含笑道:“现在姓柳的被关入天牢,我们一旦对他的人动手,不免有人风言风语。”
另一人道:“李凌风见过那孩儿,只能从她动手,大护法只需派人至天牢,对这厮严加拷问,必有所获。”
欧阳艳绝道:“二护法一职,暂由你执掌,不管派多少人,必然要将那孩儿和他母亲活着带返来。其他人等各司其职,待武林大会以后,本宫再一一断根叛贼余党。”
时价未牌,秋阳正浓,嗜血谷四时如春,不知寒暑,亦无光阴,谷外倒是另一番景色。古钺聪与静仇师太九尼姑沿幽冥谷纵马半日,一起只觉阵阵寒意从衣袖领口钻入,不由一身鸡皮疙瘩。静仇师太见他冻得嘴唇也有些发青,说道:“聪儿,你且忍耐些,一忽儿我们到了镇上,我们吃些热饭暖暖身再走。”古钺聪点了点头,他初履江湖,一起云林松花,莺啼鸟噪,一钓翁,一农妇也是平生未见,饶有兴趣,倒也不觉非常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