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鹤唳华亭:惊心动魄的宫廷权谋 > 第86章 言照相思
一避一迫,两人笑闹着扭作一团,垂垂不觉酷寒。阿宝直笑得身子发软,告饶道:“我不锁你了,你也不准和我混闹了,看头发都弄散了。”定权这才放开胶葛,引她走到铜镜前,坐在一旁榻上,含笑看她拈起竹篦箕掠鬓,道:“实在是给了长沙郡王,你现下可放心了?”阿宝点头,正色道:“真是给了郡王,妾便不寻求了。日前妾的插花砸破,还是他送来了一只新的。”定权看看阁表面音宝相前的青瓷瓶,笑道:“这小子,惠而不费,倒学会了用我的东西来做情面。”阿宝放下篦箕,用手抚了抚鬓角,方回颈巧笑道:“以是我也不谢他,单谢殿下便是了。”忽想起一事不解,又随口问道,“国朝皇子皆径封亲王,何故独他要从郡王转迁?”此事启事宫中人大多晓得,定权遂也不加坦白,解释道:“他生母宋氏不过授七品秀士位,素又多病,他在冠前若只食宗亲俸,母子二人用度则过于宽裕。宋娘子位虽卑,却于我有庶母之分,我亦不便直接布施。是以年前向陛下进言,先从权封他郡王爵。”又道,“钱少只是一说,你也晓得宫中高低炎凉势利,也是省他少受些欺负。”阿宝浅浅一笑道:“我并不晓得。”
这情面知惹了祸,当机立断,扭头便跑,被定权一声断喝道:“长沙郡!”不得已才止了脚步,虽明知本身已落虎口,犹奋不顾身向身后挥手表示,定权移目望去,果见皇孙小小的头颅往柱后一闪便不见了。厥后又半日才华喘吁吁跑来一群保母、内臣及宫人,见定权站立廊下,皆噤若寒蝉,止步不敢出声。定权定睛看了看那阶下刺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思惟了半晌,方叮咛道:“将大哥儿带归去。”又问道,“跟从郡王的是谁?”两个宫人瑟缩上前一步,互看一眼,赶紧跪下,定权却似不欲穷究,只叮咛道:“你们归去替郡王取身常服,送到我这里来。”这才低头对定梁道,“你跟我出去。”定梁与皇孙又照会了一个眼色,皇孙便伸手去指指阶下的刺团,定梁向他摆了摆手,表示不应时宜,皇孙方万分不舍地被保母抱着去了。
天子晚膳夙来简朴,定权在一旁奉侍,俄顷也便用毕。天子从定权手中接过巾帕拭手,一面问道:“你现在来也好,朕正想听听,昨日逢恩叨教如何措置战俘一事,你怎生看?”定权并不甘心议论此题,勉强躲避道:“臣顺从陛下圣断。”天子道:“朕是问你的意义。”定权垂首道:“此事严峻,还请陛下示下。”天子不满道:“你不必敷衍,如何想的,说出来便是了。”定权推让不过,游移了半晌,方答道:“以臣之鄙意,俘获或可命将军当场格杀。敌首解送至京,再正典刑。”天子看了他一眼,又问道:“想必你也晓得,这其间多是降人。”定权答道:“臣亦知杀降不祥,只是且不说另辟人力地场之事,面前的情势,火线军粮供我军则不足,供俘获则已不敷。彼蛮夷志态,非我族类,常时髦不能望以夏化夷,非常时安能留待肘腋之变?且……”又扭头看了看定梁,却见他双目炯炯,正听得聚精会神,又不见天子表态,万分无法,只得接着说道,“且幸当下气候酷寒,不必担忧疫病,尸骨亦可放心埋葬。”
天子还是不置可否,只道:“你的意义朕晓得了。你可另有旁的事情?”定权称是,遂将彻夜携定梁来的初志上报天子道:“臣是想请陛下旨意,长沙郡王年纪已渐长,或可为其择定业师,开蒙学书。”天子点头道:“六哥儿本年已经七岁了罢,是到了该读书的年纪了。年来国度多事,朕也没精力顾得上他的事情。长兄如父,你代朕考虑办理便是。”定权赶紧低头谢恩,定梁现在倒也知情见机,特地向天子行了大礼,直到辞职后才低声咕哝了一句:“臣已经九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