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火线就要到了分岔甬道,黛玉顿足,看着贾蔷轻声道:“若果然到了难堪时,你可不要嫌费事高傲,不肯寻我爹爹帮忙。你帮了我家很多,我和爹爹都记在心上呢。”
目睹黛玉小脸又变了,贾蔷判定换了话风。
梅家二房大老爷,翰林出身的姑苏知府梅珍与其子梅淮神采凝重,在梅家父子劈面,坐着的则是一裹着厚厚的皮裘,气色虚白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的身边,一年青人担忧的看着他。
黛玉不信,只是当着外人在,也不好多说甚么,只嘲笑两声……
贾蔷自无不成,又安抚了香菱两句后,与黛玉、紫鹃、雪雁一道出了客院。
梅姨娘走后没多久,黛玉对贾蔷道:“我们也走罢,让香菱和她母亲多相处相处。”
这世上不是没有与岳家同住,扶养岳家的,但这类景象已是极少,更何况扶养妾室老娘?
“噗嗤!”
一阵北风卷起几片泛黄的落叶,起舞在人间……
贾蔷摆手洒然笑道:“我若在宦海上厮混,天然怕他们在背后扯后腿。寻几个清流言官鼓噪一番,就能弹劾的我下不来台。存亡都握在他们手中……但是我,偏不入宦海。草民百姓一个,清闲安闲一散人,他们拿甚么欺负我?贾家有宦海干系不假,可偌大一个神都城,一二座国公府还不能一手遮天。总之,林姑姑不必担忧我的处境。”
又闲话几句后,梅姨娘也就拜别了。
……
运河之上,一艘客船内。
薛明闻言,咳嗽了两声后,轻声道:“公仁兄,此事怕有些讹传夸大了。他一介白身,哪有如许大的能为?我在江宁也传闻了些,不过多数在传,是半猴子以这把太上皇打磨出的刀,来剖开江南的内腹,当作他执掌两江的第一把火。我觉得,这个说法还是有事理的。”
纵是封氏撕心裂肺的痛哭一场,让香菱放下了一些心结,可分离的太久,总另有些陌生在。
贾蔷也风俗了,又对一向暗自等信儿的梅姨娘道:“一会儿我就去寻陈大人,只在狱中照顾,不算难事。”
贾蔷读懂了她的心机,浅笑道:“你娘这些年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现在找着了你,今后也该享清福了。我们家人丁薄弱,就留她在家内里罢,也便宜你不时照顾,我也跟着尽尽孝心。”
黛玉看了他一眼,却又温和下来,轻声道:“不是我劝你做你不想做的事,只是,家里只要老太太对你好,其别人就不好再欺负你了呢。”
黛玉闻言,虽遵循礼教端方来讲,贾蔷这番话可谓大逆不道,是贾家的孝子逆孙,可不知为何,她内心没有一丝讨厌感,反而有些羡慕他活的如此得意,如此自如。
梅珍见之,感喟一声道:“未曾想到,君理兄身子骨竟到这个境地,早知如此,就不好轰动你了。”
香菱闻言,打动的“呜呜”声更大了。
便只道:“内里的事停顿的顺利,香菱又找着了她娘,诸事皆喜,怎能不欢畅?”
以是黛玉方有此言。
常日里,贾蔷极少在人前这般老练的。
“蔷哥儿,明儿爹爹会打发人送年礼进京,你可要捎带些甚么不?”
薛明闻言,细心想了半晌后,感喟道:“即使如此,又能如何呢?”
贾蔷闻言,笑了笑道:“林姑姑,莫非你还不知我?归去后,我必定不在梨香院住了,我想去城外买个小庄子住着,读读书,写写字,再忙些其他的琐事,隔三差五的进一回城,到林府来就教姑祖丈和林姑姑学问,就足矣了。我不贪慕他们的繁华,他们也作威作福不到我头上来。真有不知进退的,我也不会给他留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