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昔日,春纤必然推让,今番倒是一口应下,因道:“倒是我冒昧了。”说着,便将那提盒翻开,取出四样点心并两色鲜果,方才斜身坐下。江澄见着,伸手捻起一块糕,笑着递给郑嘉成:“现在正合用绿豆糕。”
及等翌日,春纤边择了个不早不晚的时候,又取了四色点心并两样鲜果,带着那一封小笺,一起乘车到了江家。这江澄的院子,她也曾走过两回,自是顺顺铛铛。
“女人之意,尽在于此。”春纤内心嗤笑一声,不等她说完,便开口道:“不怕女人恼,当初唐夫人一番至心实意,我们女人也不做虚言。父母之命媒人之言,总要四角俱全,才是端庄的事理。”
郑嘉成见着那玉色笺纸,只以素净墨梅勾画了两笔,唯有素雅,并无半点暖色,心中就是一顿,再偶然用那糕点,只接过来仓促啃了一口,倒是差点噎住。江澄见着她这么一个模样,原是有兄弟的人,倒起了点戚戚之心,便将那笺纸正大光亮地放在桌案上。
春纤内心猜忌,不免多看了两眼。偏此时耳畔哀乐更盛,她想着金钏儿的丧事,忙压住心头所想,安温馨静目送了送丧的那一行人,目睹着看不到了,才收回目光。却忍不住往先前那处看了一眼――不知何时,阿谁郎君的身侧来了个秀逸少年,年约十四五,一双黑瞳极清澈,竟如同两丸黑水晶浮在清波当中,说不出的透辟腐败。
郑嘉成方沉默不语。
不过,还是不痛快啊!
既是碰到了,虽无友情,到底也要尊敬些。
莫非她觉得郑家是古籍书画,黛玉一听到就要心动不成?春纤内心嘲笑,倒是微微躬身一礼,道:“女人迩来所喜,倒是一句诗,我也听得两句,道是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想来这便是本心了。”
“当初父亲与林大人相约,自是父母之命。便当今,我们家也是至心想求,母亲心内虽有分歧意之处,但林女人如许的丰度,无人不喜的,她今后必然会转……”郑嘉成也早想过这些,此时说来,也是四平八稳。
而这几句话,不出江澄所料,却在郑嘉成意想以外,她面色半青半白,半晌说不的话,好久后才抬开端,盯着春纤道:“林女人之意,果然如此果断?实在……”
这话一说,旁人犹可,郑嘉成的面庞涨得通红――这是指着他们家忘恩负义,不取信诺了。她自是晓得,若非见着黛玉,见她□□出众,此事一定成的。若论诚恳,说与旁人犹可,本身心底倒是明白。
“不过有一面之缘罢了。”顾茂见他问来,略一深思,也提了两句话:“当初我归乡守孝,于路途中却有一面之缘。她家女人,便是姑苏林家林盐科之女。”
“我如何不知。”黛玉先前已是伤感了一回,此时固然心中愤怒,面上却还淡淡的:“他们家内里分辩不清,与我何干?如果先前受了那么一番话,还要暗中许了,那才是自轻自贱了。”
春纤深深一礼,正待说话,外头忽而就有丫环回话,道:“郑女人来了。”
谁知春纤与她分歧。她也晓得当今出嫁从夫,只要父亲定下后代婚事,母亲即使不喜也不能作准,但是她更晓得,在这个期间,内宅中婆婆磋磨媳妇不要太轻易!合用主义的她,听到这话,内心更加愤恨,便嘲笑一声,道:“郑女人若这么说,我就是臊着脸,也得将一件事说明白――当日我们老爷故去,我也陪在女人身侧,倒是亲耳听到。我们老爷说,虽已是与女人说了一门婚事,倒是未曾作准的。至京都以后,如有人持信物求婚,自是承诺。若再无讯息,便也作罢,不必非常扣问究竟是谁!我们女人,天然是听老爷的话。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再没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