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便点头,又细心打量元春两眼,见着她比之先前容色更好,心下也对劲,因含笑道:“这抱琴实在是个好的,有她在你身边,我在家中也能放心些。”
“林家为列爵以后,清贵之家,倒是一等的人家,虽现在独林表妹一个,可家世既好,且她生得也是花朵儿普通,才貌双全。我原想着是堪配宝玉的。母亲这般说来,倒也罢了。总与她好生遴选佳婿,与一份嫁奁,也是尽了亲戚情分。”元春情中考虑不休,略一沉吟,方考虑着说出一段话来:“只是林表妹这里且不说,薛家表妹虽好,到底现在薛家渐次残落,我闻说表弟亦是有些分歧式的处所。这个,母亲可有考虑?”
黛玉微微一怔,因道:“与我的节礼?”
抱琴面上含笑,口中一味谦逊,也不提旁样话,只与王夫人说几句平常话。及等搀扶着王夫人入了内里,又亲身端茶来,她方悄声退了出去,且守在外头。
“母亲莫要担忧,我在宫中这么些年,自家免得这些事儿。”这里再无旁人,元春便也暴露几分小后代状,腻在王夫人身侧,又与她细细说了些琐事,不觉眼中垂垂带出些泪光来,因又道:“宫中虽好,无法却不能经常得见说话,便老太太、太太入内省视,也不过一个时候罢了。竟连厮见半日也是不能。”
目睹着时候不早,她才是恋恋不舍而去。
底下站着的周瑞家的,原是垂手肃立,半点儿也不敢忽视,恰是提着心等着叮咛。听得这话,她心下一松,忙就是上前一步,轻声道:“那几个婆子都是细细说了的,老太太并无旁样叮咛,不过走了半日,现在天也热,想来要用些解暑热的汤羹。”
元春将她送到外头,目睹着王夫人的身影为朱门所讳饰,方自回转,又单独坐在那边考虑了好久,方将抱琴唤到跟前来,因道:“再过些光阴,便是端五,与府中的节礼也须得预备了。你且去问问宫中的白叟,可有甚么旧例。”
贾母便不言语,只应了一声,且随她去。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或许明天另有点窜~~
有此一想,王夫人便渐次拿定了主张。及等翌日,她便说与贾母,道是思念女儿,今番进内省视便由她畴昔。贾母虽有考虑,心内明白,却极沉得住气,只目光微微一沉,张口就应允下来,且又笑着道:“到底你们是远亲的母女,原与我分歧,本是隔了一辈的,虽也是嫡亲血脉,且漫不过母女连心四个字。”
只是占了一个长辈的名儿罢了,如何能误了宝玉前程!昔日无可何如,现在元春她倒是好的,正占了一个尊卑有序,只消她张口说一句话,老太太也不能顶着,总要看看我们的意义才是。本来,这事儿还能略拖一拖,免得老太太心中生恼,又做出甚么来。当今看来却不能再只干看着了,再过些光阴,高低人等也不晓得要说出甚么来!
这般事却又不能一时筹划来,春纤不免在心中有添一分愁绪,却不能说与黛玉。
那周瑞家的听得这些话,忙笑着应了,又道:“还是太太细心全面,我们再也不如的。”
元春听得这么一番话,想着宝玉聪明,却得勤恳长进方好,若从这里说道,果然不错。
只她到底极看重宝玉,细细考虑再三,方才点头:“母亲既是这么说,我也明白。只是老太太那边须得和缓,竟也不能立时分辩明白,宝玉的婚事,也需细细寻摸,一定就必然从她们里取中的。”
王夫人也不免含泪,又拉着她絮絮叮咛了好些话,方从元春扣问家中诸人安好时带出先前考虑之事来:“昔日你也见过那两个丫头的。林丫头实在身子弱,一年到头竟有一半儿都病着,又丧父丧母的,那里是能安享繁华的命?且平日里口里尖快,性子娇贵,却不如宝丫头,端庄暖和。那才是大师女孩儿的模样儿呢。只老太太心内取中了林丫头,常常带出如许的话来,我也不能回嘴,只怕宝玉的名声却不好听,也是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