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免就此多说了两句话。
春纤原离着她极近的,见着如此气象,当即惊呼一声,忙上前来搀扶。又有紫鹃瞧着如此,也是几步上来,当下里三人各有所动,竟是凑到一处,倒是将一侧放着的茶杯撞得翻倒,啪嗒一声就是摔在地上。
“原不过路上劳累,不比家中安闲罢了,并无病症,那里用着请太医过来?平白生出一桩事儿来。”黛玉听得这话,也不过淡淡一句话,就是告终,心内却不免想着:我这又算甚么,倒是让太医过来诊治?当初若父亲能有如此,许是能好些呢。既是考虑到了这一处,面上的些许笑容也是散了些。
“女人放心便是。”春纤瞧着黛玉身形柔弱,虽是微微带着些笑,双眉之间却笼着一层轻愁,倒是更加透出孱羸两个字来,心内也是焦心,口中倒是一如昔日,并不露半分陈迹:“这些东西,原是小件儿的,最是好清算的,女人既是奇怪,我们必得清算得安妥,再无缺损。”
这厢亡父,先前母亲弟弟又是去了,黛玉原就感觉是没了家的孤个儿,那边儿亲眷又是心胸叵测,她想到这里,一则滋扰担忧,一则不免生出很多悲惨之意来。及等再三思考,这一番心机,竟自垂垂缠绵成一桩病来,常常在屋舍帐子以内,多有饮泣,却总躲着人。
及比及了贾府,旁个休说,春纤并紫鹃都先松了一口气,因暗想:再在这船上,只怕女人这里可要积下病症来。谁知入了贾府,先有贾母一番哭诉,背面才是清算安妥,宝玉先便来了。
便是先前,黛玉平日里也有几分远着宝玉的,何况当今。她心内考虑,面上却越加礼数全面,先问了好,次又道了几句别后气象,又令倒了茶来,方才说及随常事儿:“但是见了我送的那几样土仪?虽是粗陋了些,倒是乡土之物,却有几分野趣。”
于此,黛玉也不甚多说话,口中应了一声,留下票据细看了一回,虽悄悄瞧着有几分分歧式的处所,但想着现在气象,口中再无旁的话,只压在心中罢了。幸亏她在这里另有许莹、叶谙并江澄等几个女孩儿相处得好,时有手札送来,倒也略略减去心中几分沉闷。如此,忽忽又十数日畴昔,贾琏将林家碎务俱是办理安妥,因又问了黛玉,方定下日子,五今后出发,少不得又打发人先与京中府里送信。
宝玉原便感觉黛玉今番返来,越加飘逸了些,此时又见着她着了秋香袄儿,玉色锦棉裙,别无装潢,素净当中衬出眉眼如画,肌肤如雪,别有一番风骚,心内重生靠近之意,忙笑着取出一个匣子,推到黛玉面前,道:“你送的东西,自是一等的,我瞧着也极好,倒是是以想起先前得的一样物件,特特与你送来。”
那小丫环一番说道,她们这才明白,本来五日前,老圣上想着本身大哥,竟生了恩养之心,退位与皇宗子,做了太上皇。夙来国不成一日无君,新帝即位,且不说气象一新等话,倒是先恩赏了一番,不晓得如何的,竟惠及黛玉等处。
按说黛玉原也是来往行动过两回,本该好过些,谁想着她因着经历离殇,又是阔别故乡,且舅家也是多有分歧心之处,在这船上再无解闷的处所,未曾发散一二,越加积在心中,常常不思饮食,常有伤怀哀思,垂垂便有些不堪之态。幸亏春纤与紫鹃,俱是详确聪明的,顾问全面,又是每日里安慰,黛玉虽是越加肥胖,却尚能支应,且有几分精力在。
黛玉又想着应酬来往四个字,便托了贾琏前去买了些乡土之物,亦是今后归去,好做赠礼。这本也是小事,并无多少破钞,不两日,贾琏便带了一车子的东西返来,黛玉因见着除却票据以外,另有很多旁的小物件,便遴选出来瞧了瞧,因又感喟一声,且摩挲了两下:“二表兄也是故意,倒是特特带了这些来。只怕我今后再也见不得它们了,你们且清算了去。论说土仪,先前票据上面的原也尽够了,很不必再添上这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