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说这话,黛玉眼圈儿便是一红,只是点头,又叮咛了紫鹃一番。只可爱尚且有那一样天使的事儿,她不敢怠慢了去,只得先一起到了大堂,立时见着叶家的老夫人余氏,少不得先施礼称谢,后有见着那边站着三小我,锦袍加身,俱是朝中冠带,便瞧了管家一眼。
当即管家便忙设了膜拜的垫子,一通慌乱,方有那为首的寺人取来鹅黄锦轴,缓缓翻开,大声颁下圣旨来。黛玉闻说得封县君一事,心内不喜反悲,暗想着父亲如海一片垂怜之心,今番倒是一朝去了,自此而后,父女再不能团聚,得享嫡亲,不免珠泪滚滚,低头饮泣。及等背面听得太医两字,越加哀思,竟有几分不能自抑。
管家也是见地过的,听得这话,虽是心中略有些慌乱,也忙忙应了一声,紧着驰驱至黛玉屋外,道:“女人但是醒了?外头天使驾临,前来颁旨,倒是一桩大事,实在迟误不得。”
“琏二爷来了,自是应托与他的,原也是女人姑表兄弟呢。”紫鹃听得这话,倒也不觉得意,现来世情便是如此,虽说叶家也是颇近的亲眷,到底不如贾家,本为如海姻亲,又有黛玉舅家的身份,倒是更加靠近的。只黛玉想着先前父亲尊尊叮咛,虽也有几分欣喜,到底不比先前那会儿,半日畴昔,竟也只悄悄叹了一口气,道:“春纤,你与管家说去,一应事体总与二表兄说一声儿。”
不想,贾琏竟是将府中高低人等俱是与了身契,又有些银钱,不过两日便将大多的人都打发了去,独独留下几个紧急的陪着黛玉,但是,过不得几日,约莫也是要打发了去的。黛玉自也得知这番事情,心内一是愤恨,而则悲惨,面上还得暴露几分笑容来,打发人送了个信儿,道一声:“多谢表兄全面。”
这会儿黛玉亦是醒来,正自垂泪,又挣扎着要去见如海,春纤与紫鹃瞧着她那一把骨头,连着风也能吹走的模样,不免劝说两句。闻说这话,一时主仆三个俱是怔住。只她们生性聪敏,不过半晌就是回转过来,黛玉心下一想,先道:“快快扫尘安插,设下香案来,我立时便去。”
却说这一朝如海放手而去,只留下一句保重的话。
春纤等忙上来安慰,好半日才是拦着黛玉,且将如海送入棺材当中,又是抬到灵堂之前。黛玉为孝女,摔盆居丧且不必说,只在灵前哀哀欲绝,及等来宾前来吊丧,便要答允一二。幸亏前面另有叶家老夫人归去后使了本身的孙子前来代为应酬,黛玉所支应者,不过一些女眷。饶是如此,这几日下来,她也足足瘦了一圈儿,越加只剩下一把骨头。
谁曾想,这老夫人才是入了林府,扣问了管家各色事件,听得俱是安妥,又因传闻黛玉亦是哀思病倒,正想着畴昔瞧一瞧,也是安慰之意,就自听到外头的仆人回报,说着天使驾临。这老太太原也是诰命夫人,虽也知皇家严肃,到底是经历过的,不过面色一变,就与管家道:“这却非小事,你紧着回了女人,且设下迎天使的礼数,旁的我先支应一番,倒也罢了。”
黛玉原也是撑着一股精力罢了,见着已是走了过场,一时也是摇扭捏摆,独自软倒。春纤忙伸手搀扶住了她,且扶着到了一侧坐下来,又紧着唤了热茶来,且与她吃了两口。
老夫人听得这话,又是大哥之人,且如海本就是她跟前瞧着极好的长辈,一日白发人送黑发人,虽不是嫡亲,也是心内酸楚,当下来一老一小,倒是捧首哭了一场。还是春纤想着叶家老夫人实在上了年纪的,再熬不得这些,又想回转黛玉的心机,且暗中与黛玉说了一句话,方才将叶家老夫人送了出去,又是将黛玉送到如海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