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纤则低声渐渐着道:“你也不要担忧,总归一样。我们原是跟着女人的,女人好,我们便好,旁的又与我们甚么干系?女人自家姓林呢。”
黛玉一怔,想了想后,便点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春纤便将前番调好的面脂取了来,倒是淡淡的粉色。黛玉也未几说甚么,普通妆容安妥,就起家往贾母之所而去。
“我平日也不爱这些,倒不如送出去,也是宾主相得,岂不更妙?”宝钗眉眼含笑,双手笼着一个手炉,缓缓而行,自有一番伸展之意:“若你因着这个得了好诗文,我也能品鉴一番呢。”
“你又浑说,这花儿又有甚么机锋?”紫鹃瞧着黛玉神采平和,只低头吃茶,她考虑半晌,便挑了另一样是说与黛玉:“倒是另一样,女人说着要与常家的女人送点添妆的东西,只是轻重上说不得。我想了半日,仿佛昔日女人学着安排礼单,我怕出甚么差池,便都色色清算安妥,统共放在一处的。今儿果然翻出来了,恰是放在那一个大匣子里的。女人无妨瞧一瞧,虽是当今分歧当初气象,到底做个印证。”
“女人返来了。”紫鹃含笑迎了上来,因黛玉的目光落在案几上的一盆腊梅身上,便笑着道:“今儿女人才走,薛女人打发的人就送了这个过来,说是薛女人送与女人赏玩的。我瞧着它放在那边倒好,便先搁在那儿了。女人瞧着但是使得?”说话间,她已是伸手与黛玉解去外头披着的大氅。
黛玉微微一笑,心内想着宝钗平日有德无才的话,反倒感觉有些索然有趣,因道:“我能得甚么好诗文,也就薛姐姐说罢了,如果旁人闻声了,岂不笑话我不务正业?我们女孩儿,却不在这上面的。”
紫鹃便笑着道:“女人且放心,另有我呢。我虽是不如,走着一趟倒是不难。若女人有个图样甚么的,只怕更好些。”黛玉想了想,又道:“花腔儿原是常有新的,你畴昔择新巧的便是。倒是珠玉一定合适,我记得昔日另有几匣子各色宝石之类的,取一小匣子来送畴昔与他们瞧一瞧,也就罢了。”
紫鹃便是沉默下来。
黛玉由不得眉头一皱。
本来,倒是紫鹃一时失神,竟是大声起来。幸亏才吐出一个音,就被早有筹办的春纤捂住了。
紫鹃忙应了一声,又与春纤一道服侍黛玉睡下,两人方在另一边的小榻之上躺下。春纤虽不说是忙了一日,心内倒是很有些考虑,此时夜深,也是倦怠,恰是昏昏欲睡,却不想紫鹃凑到她耳边问道:“女人这是如何了?我原考虑着,因守孝之故,她不幸亏老太太那边,便特特多留了一阵瞧着环境,背面也好说与她。不想,她却总闷闷着,我也不好多说了。”
这常家的女人,倒是先前在京中便与黛玉走动了几次的。其当家主母张氏原是曾外祖母姑苏张家的女人,祖母之表姐妹。。因昔日多得曾外祖母顾问,与祖母情分也极好,竟惠及黛玉身上,多有照拂之意。虽因当今黛玉守孝,不得常有走动,但一应的来往倒是未曾断了的。今番她嫡长孙女出嫁,黛玉少不得要备上一份礼。
贾母那边已然花团锦簇,笑声不竭,此时黛玉过来,贾母便令她紧靠着本身坐下,因又打量了两眼,道:“这簪子倒好,只瞧着仿佛甚么处所见过的。”
春纤在侧瞧了两眼,将金饰匣子取了几个来送到黛玉面前,俱是玉簪玉钗一类。黛玉瞧了一眼,便从中挑了一支玉钗,一支簪子并一对耳坠子。旁的都还罢了,那簪子倒是先前王夫人所赠的,春纤瞧着微微抿了抿唇,将那匣子收好,方又低声道:“女人昨儿没睡好,面色不华,只怕外头瞧着不好,脂粉罢了,那面脂且用一些,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