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鹃没再言语,只是低低感喟了一声。在春纤等了半日,觉得她睡了去,自个儿也将将睡下的时候,忽而道了一声:“你说的不错。”听得这话,春纤心中微微一动,竟也有些展转反侧起来。
宝钗倒是跟着黛玉而行,只含笑道:“昨儿我得了几盆花儿,瞧着内里一株梅花姿势横生,暗香浮动,倒是很有几分精力。你夙来也喜这个,不如送与你玩赏。”
两人静听了一回,见黛玉那边没个声儿,才是放心。
黛玉微微一笑,心内想着宝钗平日有德无才的话,反倒感觉有些索然有趣,因道:“我能得甚么好诗文,也就薛姐姐说罢了,如果旁人闻声了,岂不笑话我不务正业?我们女孩儿,却不在这上面的。”
黛玉不过说一句收好,目光却落在那承担上面,因道:“那又是甚么?”
翌日起家,不说紫鹃春纤眼下有些青色的印儿,黛玉亦是有些懒懒的,似也未曾睡好。主仆三个相互瞧了两眼,却都没说甚么。一时紫鹃取了衣衫过来,倒是一身襦裙,上是浅绿,下是秋香,外头罩着的大氅,则取了青莲色,还是是素色,只那短襦领口浅浅绣了几枝梅花,大氅上也是用银线勾画出暗纹来,比之先前倒是光鲜很多。
春纤已是暖了暖手,在侧倒了一盏茶送过来,因笑着道:“就这花儿,那薛女人也打了半日的机锋呢。”
见黛玉这么说来,宝钗眸光一闪,没再就这话题说下去,只又说了两句旁话,她寻了个借口,自领着人而去。黛玉站在那边瞧了半晌,就是回转到本身屋子里。
春纤见着她如此,也是沉默无语。
公然,直到紫鹃返来,黛玉也未曾多说半个字。背面一应去处更是与昔日无异,及等夜里安睡之时,她瞧着屋子里再无旁个,才是瞧了紫鹃一眼,道:“明日里给我预备的衣衫,择光鲜些的。”
“当真是如许?”紫鹃回过身来,再一想春纤所说,由不得低声喃喃,只感觉心跳得短长,竟是要蹦出来普通,这一句话说来,都带着颤音。春纤沉默半晌,便低声道:“原是女人说的,比如当今的吴贵妃,便是取中贵字,又添了姓名,方有双字,旁的却从没听着过的。”
紫鹃忙应了一声,又与春纤一道服侍黛玉睡下,两人方在另一边的小榻之上躺下。春纤虽不说是忙了一日,心内倒是很有些考虑,此时夜深,也是倦怠,恰是昏昏欲睡,却不想紫鹃凑到她耳边问道:“女人这是如何了?我原考虑着,因守孝之故,她不幸亏老太太那边,便特特多留了一阵瞧着环境,背面也好说与她。不想,她却总闷闷着,我也不好多说了。”
“原我也不差这些的,倒是让你惦记。”黛玉听得这话,倒也没非常推拒,不过一盆花儿罢了,常日来礼尚来往,也非止一端,倒不在这上面。说来着一年多,她虽还是厌薛家家声,又觉宝钗去处作伪,到底经历过的,想着她亦是丧父,虽有母亲兄弟,却也有些同病相怜。且宝钗广闻博识,才调亦是出众,又在贾府中长住,只是平常而交,相互偶有来往,也就罢了。至于她与贾宝玉之间所谓的金玉之说,非亲非故,与她无干的,并非她所招考虑的,便压下不提了。
春纤在侧瞧了两眼,将金饰匣子取了几个来送到黛玉面前,俱是玉簪玉钗一类。黛玉瞧了一眼,便从中挑了一支玉钗,一支簪子并一对耳坠子。旁的都还罢了,那簪子倒是先前王夫人所赠的,春纤瞧着微微抿了抿唇,将那匣子收好,方又低声道:“女人昨儿没睡好,面色不华,只怕外头瞧着不好,脂粉罢了,那面脂且用一些,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