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日也不爱这些,倒不如送出去,也是宾主相得,岂不更妙?”宝钗眉眼含笑,双手笼着一个手炉,缓缓而行,自有一番伸展之意:“若你因着这个得了好诗文,我也能品鉴一番呢。”
紫鹃没再言语,只是低低感喟了一声。在春纤等了半日,觉得她睡了去,自个儿也将将睡下的时候,忽而道了一声:“你说的不错。”听得这话,春纤心中微微一动,竟也有些展转反侧起来。
紫鹃便笑着道:“女人且放心,另有我呢。我虽是不如,走着一趟倒是不难。若女人有个图样甚么的,只怕更好些。”黛玉想了想,又道:“花腔儿原是常有新的,你畴昔择新巧的便是。倒是珠玉一定合适,我记得昔日另有几匣子各色宝石之类的,取一小匣子来送畴昔与他们瞧一瞧,也就罢了。”
翌日起家,不说紫鹃春纤眼下有些青色的印儿,黛玉亦是有些懒懒的,似也未曾睡好。主仆三个相互瞧了两眼,却都没说甚么。一时紫鹃取了衣衫过来,倒是一身襦裙,上是浅绿,下是秋香,外头罩着的大氅,则取了青莲色,还是是素色,只那短襦领口浅浅绣了几枝梅花,大氅上也是用银线勾画出暗纹来,比之先前倒是光鲜很多。
黛玉微微一笑,心内想着宝钗平日有德无才的话,反倒感觉有些索然有趣,因道:“我能得甚么好诗文,也就薛姐姐说罢了,如果旁人闻声了,岂不笑话我不务正业?我们女孩儿,却不在这上面的。”
春纤则低声渐渐着道:“你也不要担忧,总归一样。我们原是跟着女人的,女人好,我们便好,旁的又与我们甚么干系?女人自家姓林呢。”
在这类环境下,说甚么元春封妃的不好,那可真是不长眼了的。黛玉原是心机通达的,天然也明白疏不间亲这四个字。更何况,想来她现在待贾家也很有防备的。
“总偿另有老太太……”紫鹃原是沉默的,听得最后一句,却由不得张口低声说了一句。春纤立时接了口,道:“老太太待女人好,女人也天然待老太太好的。原是最端庄不过的事理。”
紫鹃忙应了一声,又与春纤一道服侍黛玉睡下,两人方在另一边的小榻之上躺下。春纤虽不说是忙了一日,心内倒是很有些考虑,此时夜深,也是倦怠,恰是昏昏欲睡,却不想紫鹃凑到她耳边问道:“女人这是如何了?我原考虑着,因守孝之故,她不幸亏老太太那边,便特特多留了一阵瞧着环境,背面也好说与她。不想,她却总闷闷着,我也不好多说了。”
贾母那边已然花团锦簇,笑声不竭,此时黛玉过来,贾母便令她紧靠着本身坐下,因又打量了两眼,道:“这簪子倒好,只瞧着仿佛甚么处所见过的。”
春纤见着她如此,也是沉默无语。
下首坐着的王夫人便含笑道:“原是早大哥太太与了我的。只是我也老了,又瞧着竟是大女人戴着合宜些,便与了她。”
“女人返来了。”紫鹃含笑迎了上来,因黛玉的目光落在案几上的一盆腊梅身上,便笑着道:“今儿女人才走,薛女人打发的人就送了这个过来,说是薛女人送与女人赏玩的。我瞧着它放在那边倒好,便先搁在那儿了。女人瞧着但是使得?”说话间,她已是伸手与黛玉解去外头披着的大氅。
本来,倒是紫鹃一时失神,竟是大声起来。幸亏才吐出一个音,就被早有筹办的春纤捂住了。
听得这话,黛玉也是点头,且将匣子里的礼单取出来瞧了一回,方定下来:“常姐姐初入都城,便要出嫁,虽说嫁奁约莫是齐备的,只怕也有些不敷,倒是择几样合宜的金饰好些。当今我是小辈,自不能与先前家中比拟,取一对攒花石榴簪子,一对鸾凤和鸣金钗,再取一对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