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身后,则是个面色平和,与王夫人面庞略有几分肖似的妇人。其身着银红绣金对襟褂子,系着赭黄洒金马面裙,外则披着大红哔叽披风,发髻乌黑,簪着几样点翠金饰并一朵深紫绢花,显出一派暖和端庄来。
且她生得也好,面若银盘,眼若水杏,秀眉朱唇,天然一段风韵,不让黛玉分毫,且又有一番晶莹剔透的美感,此番跟着其母薛家太太款款行来,唇角含笑间自是一片东风拂面,又随其母盈盈一拜,自有一派端庄秀美的丽色。且不说世人见着她母子如此,都是存了几分好感,便是黛玉瞧着薛家女人这般面貌气度,比之三春更是展样,在心内也生出几分靠近之意来,暗想:这薛女人倒是面貌端秀,气度不俗,瞧着竟非那等浮滑之辈,或许当真是与其兄分歧,也是一定。
当初,她初来乍到的,甚么安设都没有,还是贾母亲身办理叮咛了,又有凤姐送来帐幔被褥等物,方才安设了的。天然,这也能说是贾母未曾叮咛,王夫人便不能擅作主张,反倒要了贾母的强。但若真故意如此,王夫人是当家主母,略提一句又如何?莫非贾母便不会早作安排?由此可见,其心内是如何想的了。
薛阿姨因想着拘紧些薛蟠,以防他又是惹来祸端,早有如许的筹算,只不好本身张口罢了。此时闻说如此,她忙应允伸谢,只在私底下少不得与王夫人提一句日费供应一概免除之话,方在那梨香院中住下。
“这倒是正理呢。”黛玉心中早已打了几个回转,自发春纤这话暗合了本身的脾气。也是,那薛家女人如何,与本身又有甚么相干呢?若她是个好的,本身且瞧着,能交友也就交友一二;如果不能,也就淡淡走开便是了。再如何,二舅母的脸面也须顾及呢。虽说都是外甥女儿,明面上自个儿与府中更靠近,但血缘相系,在二舅母眼中,她自不能比亲姐妹所出的。
不过,这等话春纤在黛玉回屋子里后自不会提,反倒成心偶然笑着道:“我瞧着太太与姨太太紧密得很,那梨香院虽是小小巧巧,不过十来间屋子,也常有打扫着的。到底白空着闲了这么些年,一时整治起来,也是一番烦难。又有床帐灯幔、桌椅案几等等,俱是要安插起来的。太太倒是早早就办理安妥,想来便是姨太太偶然长住,瞧着这些,如何也要留些光阴的。”
黛玉端起茶吃了一口,才将心中所想道出,因道:“虽也有龙生九子,各有分歧之说。但是,平凡人家自也是瞧着家声的。有兄如此,其妹能如何呢?只怕这位薛家女人一定良善,由此,表哥提及她,我心内便不喜好。”
见着春纤这么说来,黛玉一怔,那紫鹃却不免扑哧一笑,伸脱手指头点了她的额头一下,道:“偏你这一张嘴古里精怪的,倒也有几分事理。不过,那薛家女人与女人虽说是亲眷,倒是隔了几层的,那里须得与她计算去!”
春纤心内这么想,面上却只做浑不在乎,且含笑道:“原是如此。说来女人这么想,倒也是没差儿的。只是太太的脸面在这里,竟也只能临时放下这些。再者,只怕这薛家女人而后要长来往的,若总这么考虑着,她如何且不说,没得倒是坏了女人的兴趣,岂不是更不好了?”
世人听着凤姐如同竹筒倒豆子似讲了一通,俱是大笑。贾母也是撑不住,且啐了一句,方笑道:“真真一个猴儿似的,内里又有一把算盘,桩桩样样都邃密,偏又比旁个都利落!”
只是场内心内考虑虽是分歧,但等着薛家母女与贾母厮见一番结束,论了称呼挨次,黛玉并三春就上前来盈盈一拜,口中唤一声薛阿姨、薛姐姐,相互之间虽不甚密切,却也算得非常划一了。贾母见状,非常欢乐。薛阿姨却笑着又将些情面土物考虑着说了几样,且酬献一回,端然礼数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