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是客居在这里,那里能计算这些去。虽不过平常饮食,可旁人吃的,我便不能?且府中饭菜夙来邃密,并未虐待我半分,我若再提这些,便老太太、太太、凤姐姐她们不说甚么,那底下的没事且要寻些闲话说的,如何使得!”黛玉倒是点头,且要叮嘱春纤两句:“昔日里你做一点子东西与我,也还罢了,原是一点情意,旁个也说不得甚么。当今你在我屋子里,瓜田李下,竟也少去厨下方好。”
当今气候酷热,黛玉脾胃也弱,一日三餐竟只1、二顿,再用些点心,袭人方有此说。
宝玉虽害怕父亲贾政,但此时贾政且不在面前,再听得黛玉软语嫣然,很有靠近之意,与这些光阴以来略有些分歧,心内也是欢乐,忙就笑着道:“原是方才给那几个小丫头掏澄胭脂,便沾了一点。mm可也喜好我前日送的?若使得,我今后便再做一点。”
黛玉见着,配着菜肴且用了两小碗粥,方才放下。
黛玉便转头吃了一盏茶,且与屋子里的丫环婆子又提了春纤之事,她们便上前来恭贺。夙来春纤在这屋子里常有走动,脾气也好,又得黛玉喜好,相互相处自也好,此时更加一团和蔼起来。特别是紫鹃,此时眉眼含笑,微露贝齿,满面东风,口中且道:“有了你,我省却多少心去!”又要筹措铺盖等物。春纤只笑着道:“原我住得也近,倒也不必焦急这些,及等晚间,也是不迟。”
如此说谈一回,雪雁并王嬷嬷等便自去做事,独紫鹃并春纤陪在黛玉之侧。春纤这才问黛玉:“女人这两日更加用得少了。我虽不知甚么医药,却也晓得水米不进,身子便弱。且这些光阴我做得菜肴女人也喜好,何不与老太太说去,单与女人做一点子,不过添一些蔬果之类,也不算甚么的。”
“那胭脂倒是好的,只是很不敢劳动。”黛玉抿着唇一笑,眉眼弯弯,倒是似嗔似喜,只将这话带过,又论说了几句闲话,方问宝玉过来可有甚么事不成。他方回过身来,兴趣冲冲,非常欢乐,且笑且说:“方才从太太那边过来,听得一件丧事,方过来与mm说――不出五日,薛家的船便要泊岸,我们便要又多一名姐妹了。传闻那位薛家表姐,唤名宝钗,原比二姐姐年事相仿,说是琴棋书画,诗词曲赋,俱是来得的。想来必然与你投机。”
“你待我总也端着端方,原道了服侍两字,天然不如待mm靠近。”说来春纤生得明丽秀美,天然一段粲然之意,俱在眼角眉梢,又言谈有致,脾气和顺的,天然也入宝玉的眼。只是宝玉常有拉扯之意,却总也不得靠近,日久月深的,也就垂垂抛开。此时见着春笑言相对,他便也直说了。
自从做了这刺绣的活计,春纤便格外在乎这些活计,一眼便能看出这针线必然是出自晴雯之手,心中由不得一顿,目光倒是垂了下来。黛玉已是上前,带着浅浅的笑,轻声道:“今儿倒是得空。”说罢,她也坐下,高低打量了宝玉一眼,唇角一抿,便捏着帕子的一角擦了宝玉唇边的一点胭脂陈迹,笑着道:“做也便做了,何必带出陈迹来。幸亏我见着了,如果让娘舅瞧见,又是一场喧华。”
黛玉闻说这话,眉间微蹙,心内却另有一番考虑。这薛家之事,她在这里小住数月,零琐细碎的天然也听过一些,心内非常不喜。虽说这为非作歹,仗势打死人强买丫头的是宗子薛蟠,可有这么一个在,也想知那薛家的家声家教。这么一小我家,哪能出甚么好脾气的女孩儿。
她这里想着,黛玉已是渐渐啜饮起杏仁茶来,面色也有些微微发红,却比先前瞧着精力了些。春纤方笑着在侧道:“我瞧着方才宝二爷提及那薛女人,女人似是不喜好?可有甚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