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见着,配着菜肴且用了两小碗粥,方才放下。
黛玉正待说话,春纤也开口道:“紫娟姐姐说的是,女人,如果旁个,便减省了去,也是无妨。可身材发肤授之于父母,不成轻毁。想来我们太太在天上,也是看着呢。何况老爷独占你一个,夙来心疼如珍,若再见着你的时候,竟是更弱了。岂不是伤他的心?”
自从做了这刺绣的活计,春纤便格外在乎这些活计,一眼便能看出这针线必然是出自晴雯之手,心中由不得一顿,目光倒是垂了下来。黛玉已是上前,带着浅浅的笑,轻声道:“今儿倒是得空。”说罢,她也坐下,高低打量了宝玉一眼,唇角一抿,便捏着帕子的一角擦了宝玉唇边的一点胭脂陈迹,笑着道:“做也便做了,何必带出陈迹来。幸亏我见着了,如果让娘舅瞧见,又是一场喧华。”
宝玉虽害怕父亲贾政,但此时贾政且不在面前,再听得黛玉软语嫣然,很有靠近之意,与这些光阴以来略有些分歧,心内也是欢乐,忙就笑着道:“原是方才给那几个小丫头掏澄胭脂,便沾了一点。mm可也喜好我前日送的?若使得,我今后便再做一点。”
闻说这话,春纤倒是笑着指着他脚下的胡蝶落花鞋,道:“宝二爷这鞋,想是晴雯做的?”不等他说,她便接着道:“自来我与晴雯也好,女人待晴雯更亲厚的,却总没得她与你的针线多。这又是为何?不为旁个,原是那么一句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宝二爷身边原有袭人晴雯她们,色色样样,自也是她们顾问的。我如果与她们普通,却成了甚么?这人间便是如此,不独这一样,任是甚么样的人,此生该是得的也就那么一点子东西,那里能尽得统统呢?”
当今气候酷热,黛玉脾胃也弱,一日三餐竟只1、二顿,再用些点心,袭人方有此说。
黛玉闻说这话,眉间微蹙,心内却另有一番考虑。这薛家之事,她在这里小住数月,零琐细碎的天然也听过一些,心内非常不喜。虽说这为非作歹,仗势打死人强买丫头的是宗子薛蟠,可有这么一个在,也想知那薛家的家声家教。这么一小我家,哪能出甚么好脾气的女孩儿。
如此说谈一回,雪雁并王嬷嬷等便自去做事,独紫鹃并春纤陪在黛玉之侧。春纤这才问黛玉:“女人这两日更加用得少了。我虽不知甚么医药,却也晓得水米不进,身子便弱。且这些光阴我做得菜肴女人也喜好,何不与老太太说去,单与女人做一点子,不过添一些蔬果之类,也不算甚么的。”
如此,宝玉方才拜别,面上却犹自带着几分茫然。
这话再无回嘴之处,黛玉虽心中有些设法,也不得不叹了一口气,双眸便浮上一层盈盈的水光,且垂泪道:“你说的是,我不能孝敬父母于膝下,已是不好。若再让他们担忧,更加不孝。只这事却也不要与老太太说,你且拿了银子,让厨下购置些来,总安温馨静的方才安妥。”
说到此处,春纤立时应下,且与紫鹃一道安慰,方又道;“已是到了饭点,女人且在这里候着,我去瞧一瞧。原我已是熬了一小锅莲子荷叶粥,又托着买了些新奇的菜蔬,只清平悄悄做两样,可使得?”黛玉方才点头,她与紫鹃对视一眼,立时去了。不一会儿,就端着一个梅花腔式的五彩填漆食盒过来,翻开后一一端出来,倒是一大碗碧莹莹暗香扑鼻的细粥,一碟洒了切碎的葱末的新奇嫩豆腐,一碟绿莹莹嫩生生的香菇菜心,另有一盅杏仁茶,色色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