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想着前番便是因为一场宴请,方能得见黛玉,心中越加郁郁,后又见着宴上有酒,越策动了愁肠,且自借酒浇愁,独个儿自斟自饮,竟是吃了数盅酒。他夙来读书长进,绝少近酒色两字,如此,少不得酒醉畴昔,竟生了些狂意。那郑景成见着,忙就畴昔搀扶,又是好言相劝,一起将他搀扶到客房,又令取来解酒石与他含在口中。
却说江源之处,虽有江澄之言,又历经数日,贰心内犹自挂念黛玉,一腔热忱却未曾少了分毫,反倒更添了几别离样心机。只是他夙来晓得端方礼数,情面油滑,想着父母之命四个字,又知程家大女人程娟再无不当,且两家世交,再分歧因为本身而闹一出笑话,伤了数十年情分。由此,一来二去,这一番心机只能压在心底,无从宣泄。
但是,她却没想到,黛玉的好桃花尚将来,桃花劫倒是先来了一出。
黛玉昼寝醒后,便见着那信笺,又闻说有新奇点心,便笑着道:“想是因为先前那件小事,江姐姐这般全面,倒是与我外道了。今后见着,必得与她说道,数年不见,竟至于此?”说罢,展笺一览,虽是说得内敛,却清楚透出歉意来。
“阿兄!”江澄忽而扬眉,一双秀眸当中竟透出刀锋般的锋利来,一声便打断了江源的话:“你所言当真?”
对此,江澄也不睬会,反倒心中松了一口气,因想:如此讳饰畴昔了,倒也罢了。不然如果再说林mm那处如何,倒是不好。哪怕阿兄平日在外头不会胡涂,口风也紧,到底女人家的事,须得谨慎再三,便是一丝半缕,也是能少则少,方是端庄。由此,她倒是更加悄悄拜别。
江澄见着如此,更加笃定其不过一时心有所动,却非悠长,便越兴说得明白:“我们家与程家原是世交。叔母又与程家长房叶夫人极靠近的,又喜阿娟慎重知礼,且她年事行相称,早有默契,本该早早说定的。偏生去岁程家垂白叟故去,便担搁了下来。”
听得是程家大女人程娟,江源动了动唇,到底未曾说出甚么来。他自是晓得程娟的,生得清秀婉约,脾气和顺,行事又慎重,不说母亲常日里奖饰不断,就是堂妹江澄,小妹江淳也与她交好,从无肮脏。只这般样样皆好,在他当今想来,却不过是堵着嗓子的一块桂花糕,竟是不上不下,倒是噎得慌神。
“原就是闺中女孩儿,自是普通。”黛玉闻言一笑,又赞了一句:“你现在读书倒也更加用心了。”却并不提妙玉如何。春纤看得出来的事,她如何看不出来。
春纤微微一笑,且取来笔墨并笺纸的匣子与黛玉,又瞧着她眉眼间愁绪尽消,笑容璨璨,心下也是欢乐,却不免又有些不敷:都说春日桃花开,甚么时候黛玉的好桃花也开一春,那才是真真的好呢。
只是江澄将这看在眼底,倒是感喟一声,复而敛容慎重道:“若真是如此,小妹却不得不劝堂兄一句,这般心机还是早些收起来,方是两厢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