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纤便道:“女人放心,我自免得的,夙来如许的话难说,也难入耳。且老太太年事也大,更加爱热烈繁华,总瞧着花团锦簇才是好的。天然不能说如许的话,平白败兴伤神。”
“原是二叔家中事件,我虽是侄女,到底也是两房,又是小辈,于信笺当中也不好提及。”江澄也是一叹,因将事情细细道来。却说江家二房新近繁忙不堪,实在是事情凑到了一处。
说到此时,江澄不免落了几滴泪。
春纤先前便将安然州三个字记在心底――这但是背面贾家之败的伏笔,又见黛玉伤感,她只故作深思之态,因道:“女人,这安然洲又在那边?我先前似是在府中传闻过的,仿佛是有些干系在的,只是不知就里呢。”
“这……”黛玉不免一怔,细细考虑一番后,却由不得变了色彩,半晌才是轻叹道:“你说的是,倒是我未曾细想。读书却不明理,只将昔日亲故认作亲故,却不知公私两字了。”由此又想了半日,她才是固执春纤的手,凝神瞧了半日,道:“不幸你兰心蕙质,却不得好生读书,也是我迟误了你。只是,好姐姐,如许的话断不能与旁人说去。舅家府中,府中,倒是听不得如许的话呢。”
闻说如许一段话,黛玉倒是怔了半日,才是垂下视线,实在是柔肠百结,且说不出一个字来。却在此时,忽而有个小丫头过来,且出去道:“女人,老太太立等你畴昔说话呢。”
头一样,江澄的婚事早已拜托二房代为筹办,虽说还稀有月之期,但是除却一应陪嫁的店铺、压箱银子、绸缎、金饰等贵重之物外,铺陈的家具、被褥乃至于四时衣裳,两家的一应礼数等,俱是要细细购置,且与亲家参议的。加上程氏素喜江澄,唯恐不全面详确,且将一部分金饰衣料等事也接了过来。彼时只想着邃密两字,四五个月细细办来,必然安妥。
江源久病难愈,须得延医请药,已是一桩犯难。江源之兄,江家二房宗子江涵忽而寄信前来,却道嫡妻安氏抱病而亡,两子一女俱是年幼,又觉鞑靼很有发兵之意,山西亦是外松内紧,时势越加艰巨,他便将发丧之事并后代悉数拜托家中。这一封信笺送来,虽是快马加鞭,虽路途不甚悠远,那报信的长随又在路上病了一场,竟费了二旬日,那边儿安氏的棺椁并后代俱从水路送来,也是日夜抓紧,算算是日,竟不过五六日便到。
黛玉心内自有些着恼的,却一定非常。
她一面搀扶起江澄,一面拉着她的手坐到边上,因道:“府中竟有大事?前头倒没听得你提及,这又是如何回事?”
黛玉便微微一顿,方才将茶盏搁下,又轻叹一声,道:“那欧家碧自是一等,繁华繁华当中又有清幽之态,世所罕见。但是今番有那么一桩事,今后却不好再登门了。”春纤听得这话,心中一怔,却听出黛玉之意,并非那江家有白事不好登门,她想了想,才是道:“女人可还恼着江女人?”
“虽则不过偶合偶遇罢了。今番且另有我的冒昧,但既是有了这么两遭,我也合该避嫌一二。”瞧着紫鹃眉头微皱,黛玉先这么道来,次又将本日之事说道出来。
当今承常日久,男女大防也松散,但是偶尔相遇,倒也不算非常紧急。只是先前于江家出了一回事,当今又是一遭,便是都是偶合,实在也有些难言难诉。不过,今番不比先前狼狈,相互也是礼数全面些,她也不肯多言,只淡淡罢了。现在听得江澄如此道来,去处慎重,她便有些讶异。
“到底小事,原是偶尔之故。”黛玉心内已是和缓了三分,口中便不欲多提,只与江澄又说了些诗文琐事等一类,半个时候过后,方才辞去。江澄将她送到外头,又令人细心,眼瞅着一行人的身影消逝在转角处,方才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