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这话,黛玉也是渐次收了泪,心下一想,暗道:虽说有子不语怪力乱神之言,到底又有举头皆有神明的古语,且鬼怪报应之事,宁肯托其有,不成信其无。由此,她便也点了头,道:“你说的是,在这里哭泣也是无用,倒不如细心查一查。”
春纤倒是拉着黛玉的衣衿,且引着她往一边儿躲去,口中道:“女人,谨慎些。”
宝玉原在中间,听得这几句话,面上的笑容却收敛起来,一双眼只瞅着黛玉,怔怔入迷半日,心中有话,口里却说不出来。恰就在此时,赵姨娘与周姨娘两小我出去瞧宝玉,又有王夫人房内的丫头过来讲及王子腾夫人来了,倒是凑到一起。不但李纨并凤姐两人立时要起家畴昔,就是赵周姨娘也就略坐了坐,便要辞去。
黛玉这会子那里顾得了这个,只瞧着不对,忙就令几个婆子出去将宝玉抱住,又是抬到床榻上。只瞧着他翻滚叫唤,她生性胆小,又有丫环婆子来回攒动,差点儿就被撞到,还是春纤瞅着不对,忙搀扶了一把,才是避到边上去。
是以,不说春纤,就是黛玉也心生惊奇,忙令请了出去。却见晴雯眼圈儿泛红,眼下且有些青印,想是昨日熬了好久。她只奔上前来,一面看着旁的小丫头,一面低声道:“林女人,我有些私底下的话须得与春纤说道呢。”
至于魇魔之类话,她倒是不敢现下就明言的,那么多的人都未曾说及这个,她一个小丫头,如何晓得这些个事!
黛玉见着这般场景,她本便多愁善感,一面为宝玉担忧,一面又思及父母的好处,且在宝玉处哭了半日,背面被春纤劝着搀扶归去,也是冷静堕泪。
次日王子腾并小史侯家等各亲戚家属都来瞧看,又有送符水的,也有荐僧道的,足足闹了一日,却总没个见效的。宝玉并凤姐两个倒是更加胡涂,浑身如同火炭普通,口内无所不说,只是胡话,虽无甚力量翻滚,却闹得婆子媳妇丫头们都不敢上前,只得抬到王夫人的上房里。夜里且有贾芸带着小厮们顺次轮班看管,又有贾母、王夫人、邢夫人并薛阿姨等寸地不离,只围着哭泣不止。
如此复又谈笑起来。
看到这场景,她立时站定,不免感喟,暗想:毕竟还是不免这么一场。先前那薛姨娘本身盯了半日,到底这儿人多,倒是没能瞧见是不是她这会子放了那魇魔的东西。心中想着,她就拉了黛玉的衣衿一下。
话音未落,外头忽而又道平儿来了。
“甚么话,倒是这么紧急?”黛玉原在那书架前站定了,手指放在一侧书的书脊上头,听得这话,也就转头看向宝玉,立意不肯太近了他。这里虽不是甚么孤男寡女,且有好些丫头婆子的,到底前头有凤姐的话在,她心内模糊有些冷淡之意。
只是黛玉这般脾气,实在也是她的好处。春纤且因她至心刻薄,方才越加靠近,且江山易改赋性难移,也不能如何,此时不过劝说罢了。却不想,即在此时,外头忽而有些响动,又有丫环报信,羽士晴雯来了。
她说得利索干脆,倒是让旁听的一干人等怔了半晌。
春纤并紫鹃好生劝了半日,她犹自几分哀思缠绵不去。
宝玉瞄了那书架一眼,心内有些焦炙,却不得畴昔拉扯――平日黛玉待他有些拘束的,却不好靠近。但看着黛玉只站在那边含笑,他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正要开口,忽而感觉脑袋似被猛地戳了一下,不免“嗳呦”了一声,道:“好头疼!”
心中这么想着的,她面上却还是笑吟吟的,顺着话头道:“只消是做一家人,我却不睬会甚么姐妹妯娌的。好妹子,你却分歧旁的小姑子,自是与我亲厚的,求你那么一点事,想来必然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