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老王爷靠着引枕,手指重重地一瞧扶手,气道:“郡王呢?郡主不懂事,他如何不把人安慰开?”
南安老王爷听她轻叹,忍不住伸手搂了她的肩膀,安抚地拍了两下,心道他一把年纪,还能叫个比他小几十岁的支出一片至心,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心肠软了下来,就道:“才说贾赦带了家眷来,我的家眷就也到了!罢了,你带着璇儿在西山山腰上的御风庭住着吧,等年前我归去了,再给你主持公道。”
“就由着她去吧,李唐时,骑马打马球的女子多了去了,也不晓得这世道是如何了,一代不如一代,连女儿家多走几步,都怕走大了脚!”南安老王爷指桑骂槐地啐了一声,推测才三十过五的南安太妃定有满腔的委曲要倾诉,就顾不得女儿,只随了长史官去见南安太妃,公然到了他那轩阔的屋子里,就听屋子里传来一阵嘤嘤的抽泣声,挥手叫人退下后,跨步进了房中,闻见一股芬芳胭脂味,叹道:“你的委曲,本王都传闻了,就在这过中秋吧。”
“……王爷,郡首要带着贾赦的蜜斯去骑马。”长史官见南安老王爷没听清小郡主的话,从速地提示他一声。
“说!”南安老王爷冷喝一声。
迎春总算明白贾赦在乱来她这“文盲”,满眼渴念地望着贾赦,重重地一点头,“老爷的字,超脱多了。”
“猖獗!”南安老王爷喝了一声,瞪了一眼终究诚恳站住的孟璇,对贾赦道:“委曲你们爷俩了,带了女人归去,细心顾问着吧。”
“行了行了,”南安老王爷拍了拍南安太妃丰腴温润的手,叹了一声,“本王早为你们娘两筹算过了,再过几年,就把璇儿定到南边去。本王虽让位了,但在南边另有些威风,便是本王没了,留下的门生、部下,也能让照拂她一二;就算没人肯照拂,在南边多留些财帛,总够她舒舒坦坦过日子的。”
南安老王爷笑道:“那史家瞧着现在连贾家也不如,也不知你为甚么跟她们那么靠近。”
迎春一听就晓得孟璇在家里辈分高,性子也傲了一些,因而先示好地对她一笑。
“你这是甚么话?堂堂太妃,如何也学了如许上不得台面的做派?”南安老王爷皱着眉头,话虽峻厉,但到底老夫少妻的,瞧她委曲成如许,内心也有些不忍。
贾赦舒舒坦坦地躺着,揣摩着迎春的话很有事理,就催着贾琏说:“去吧去吧,就算南安老王爷不肯,也不过是碰一鼻子灰罢了;若他肯,这就是给你的面子。将那寿帐送到王家,王子腾敢不给凤丫头热烈地过生日?”
“胡涂东西,她要打,你就打?”饶是心疼女儿,当着曾孙的面,南安老王爷还是忍不住怒斥起孟璇来,毕竟孟璇虽小,也是长辈。
迎春的心微微地动了一下,也不拿乔,望着孟璇道:“我们先划出道儿来吧,我做你的伴读,替你打斗也是理所该当;但哪一天,你不好了,我袖手旁观,你也怪不得我见死不救。”
事关王府家丑,就连贾赦都顾不得怒斥可儿,仓促地跟着冯唐拜别。
孟清鹤薄弱的眼皮子一眨,“她是我姑奶奶,她要打,孙儿没有不打的事理;只是委曲了贾家女人。”
迎春坐在床边,说道:“甚么话?良禽择木而栖,现在不攀高枝了,自甘轻贱还不可?现在想打斗了,就叫人替你打斗;将来……”待要和亲的时候,也要人替她和亲,又觉这话对个毛孩子说,太毒了一些,“将来还不晓得叫人做甚么呢。”
“好说。”孟清鹤悄悄地一拱手,老成地走到孟璇面前,“小姑奶奶,要不要换了人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