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缓缓点头,扶着贾敏还是去窗下铺着绵软坐垫的椅子上坐着,“不如你我赌一赌,下一局,他们两方要下甚么棋子?”
王夫人夙来不主动开口,现在,忍不住道:“老太太,八月十五为办理工部,用去了一二千两;为办理采选的官员,用去了三四千……”
“甚么mm?”宝玉天真地抬着头问。
“珠大爷,听这和尚胡羼呢!”周瑞家的堆笑凑到贾珠跟前,见贾珠并未嫌弃地遁藏开,迷惑地想这位爷虽没明说,但先前也是腻烦上了年纪的女人靠近他的,如何现在不见腻烦了?不敢提起可儿,又催着说:“珠大爷,快些回家去吧。”
“是,一会子周瑞就带珠大爷返来……小的有一件事,要先跟老太太、太太说。”周瑞家的福了福身,笑盈盈地望着贾母,瞧贾母削瘦了很多,王夫人反倒丰盈了很多,再一看元春,瞧她出落得更加楚楚动听,啧啧地叹道:“大女人越来越像我们姑太太了。”
这下子,周瑞家的、王夫人都懂了,王夫人眼皮子跳着,瞧了一眼其乐融融的祖孙两个,心想她可没点头承诺要叫贾敏的女儿跟宝玉配成一对;到时候两三百万到手了,她不承诺,可怪不得她,转而,想到一件必然能恶心得贾敏跟贾赦断交的好体例,嘴里嚷嚷着“快,跟着我去瞧老爷在不在书房,老爷晓得了,一准欢畅着呢”,便带着周瑞家的仓促走出这前厅,穿过角门,路过改成三间后,非常小家子气的荣禧堂,扶着荣禧堂前的绿漆柱子,瞥了一眼周瑞家的,“返来了,先歇一歇,明天我们王家的姑奶奶就嫁过来了,去走一走……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林女人倒是能跟琮哥儿配做一对。”
周瑞家的看向王夫人,王夫人看向贾母,都不明白贾母有了甚么策画,忽闻声一声“老祖宗”,就见雪人一样白净的宝玉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贾母怀里。
“宝玉,老祖宗给你一个好mm,你要不要?”贾母搂着宝玉,悄悄地拍着宝玉裹着大红洋缎的身子。
贾母嘲笑道:“你拿着这些话来逼我做甚么?”手拍了拍椅子扶手,盯着周瑞家的看,“姑太太身子骨如何样?她……很在乎林女人的事?”
王夫民气里格登一声,本来林如海妾生的哥儿身子骨不好,她就没把那哥儿当一回事,只觉林如海膝下就一个姐儿,现在……万一林如海、贾敏贪婪不敷,要兼并那两三百万留给自家的孩子……“老太太,我们也给林家的哥儿、姐儿,送大夫。”
“回嫂子,是赦老爷的二公子,琮哥儿哭呢。赦老爷六月里才从粤海返来,一进西山的门,琮哥儿就落地了。现在大太太在跟秋菊打官司,说琮哥儿在秋菊肚子里的时候她没少吃力,闹着方法琮哥儿去养呢。”门前的小厮笑嘻嘻都凑过来,都晓得周瑞家的向姑苏去了,伸手就要姑苏的土物。
周瑞家的一讪,狐疑贾敏晓得迎春被拐卖的动静,才成心地说出这话来,忙求着贾敏道:“姑太太,不是小的不信姑太太,是足有将近一年没见到珠大爷,小的想去见见珠大爷。”
王夫人给彩霞、彩云递了眼色,屏退了其别人,急赶着问:“在那里找到的珠大爷?那拐带珠大爷的和尚、羽士呢?如何不一并缉捕返来?”
“那就去吧,八月下旬琏儿娶妻,我这边给他的礼,你也顺道捎带归去吧。”贾敏说着,闻声外头一阵嬉笑,隔着窗瞧见黛玉被奶娘抱着站在美人靠上隔着雕栏逗弄比她小一岁的玄玉,肥胖的臂膀支着头,也不由地一笑,虽说这个孽障养着操心,但送到庙里削发,也叫人舍不得;闻声黛玉、玄玉哈哈地笑,想起癞头和尚说不能叫黛玉落泪,感喟一声,心想人若没个喜怒哀乐,那还算活着吗?可见林如海、张友士、张允之,乃至贾珠都说癞头和尚是骗子的话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