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皇子在京中自有耳目,见现在情状,少不得要报与他知的。只是他闻得这话,并不觉得意,乃笑道:“父皇情愿削那些子人,便教他削去;倒省了我的力量。”见世人不解,乃嘲笑道:“那起老东西原也忒猖獗得不像了。只知每日躺在祖宗的功绩簿子上,并不肯做些甚么去,只道攀上了我便可高枕无忧,每日价不过出些银米,公开里不知肉疼得甚么样儿呢。纵是现时父皇不削他们,待我即位之时,也是要削了去的。现在父皇倒先替我动了手,他们纵有不满,这笔账却也算不到我头上来。”
今上本听瑧玉说贾府中之后辈皆为平淡之辈,思及当日宁荣二公,是以叹了两声;现在闻得瑧玉如此说,却想道:“臻儿这话也有事理。若不能为国之能臣,好歹不要做祸,也算是祖上积善了。”又想道:“贾府本来应是同臻儿最为靠近的,我只道若能出几小我才,也可为他助力;谁知偏又同老三交好。幸得那起子皆是碌碌之人,只望今后不要坏臻儿之事便罢了。”
【第九十七回】才德稀难为治国事·见地远易作齐家人
今上闻得这话,乃点头道:“这林家蜜斯倒是个明白的。”因又想起当年指婚之事来,乃暗道:“此女同臻儿交谊深厚,又无父母兄弟,难有外戚之乱;况又生得斑斓,为人知书达理,更可贵心下明白,倒是皇子妃的上才子选,只可惜现在不成了。”是以将此事丢开,又同瑧玉商讨邦国之事。
众谋士闻言,皆诺诺不敢言声。三皇子见状倒也对劲,又自想道:“公然父亲大哥,更加尽情起来。林胤之此人天纵奇才,竟只将他笼在身边承欢,却不是糟蹋了么?待我即位之时,定要重用于他。此人家世平常,也无甚背景;不过有个外祖家,却也是一早便投向我这一方的。现在他父亲已是吃了我之算计,死于非命;不过有一妹子,届时迎了过来,多不过许一个贵妃之位罢了。他名上既是我义弟,妹子又在宫中,可不对孤断念塌地么?”是以心下大畅,乃挥手令世人散去,又自招人前来问话,不在话下。
本来瑧玉虽未曾领甚么明面上的差事,每日却在宫中将这天下之事尽览。今上既将他认了返来,便也同他明说了要令其即位之意,且将这为君之事一一说与他。瑧玉宿世已是做了那很多年天子,更兼先就看过这书中所写,约也晓得将有何事;现在又见今上情状,知贰心中已将本身即位一事灰尘落定,是以毫不再做埋没,今上或有扣问他的,便一一作答,其目光之老道,竟似犹在天子之上。今上见他应对敏捷,不唯不恼他强于本身,反大喜过望,暗想道:“此是上天庇佑,赐得此子于我,必能守得这大好江山,兴我大成。”是以一发放下心来,乃将这朝表里之事一应交代于他,专待一恰那机会,便将其身份昭告天下。
且说现在朝中动乱,各大世家皆闻得风声,少不得心下各自猜想;又见昔日同三皇子交好之世家多有削去实权的,倒也惊奇,暗想道:“现在陛下只得这们一个皇子,这帝位定然落不到别人头上的。只是陛下为何如此为之?”如此深思一回,有人便猜道是今上恐他日三皇子即位,老臣位高权重,致得新帝掣肘,是以趁现在本身尚且在位,先替三皇子扫清停滞;或是先将这些人贬斥下去,待三皇子即位之时,再行擢升,是个教他施恩的意义。又见今上虽是夺了各家权益,却并未曾有甚么雷霆手腕下来,是以也并不甚镇静,却更想不到今上现在绝无令三皇子即位之意;是以每日价还是对三皇子如昔日般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