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今上自想了一回,终是有些疑虑,便又问瑧玉道:“安和对他外祖家却意下如何?”瑧玉禀道:“mm凡事只以我为先;况贾府中二太太原瞧我兄妹不过,老太太纵疼外孙女,也越不过远亲孙子去。况自我二人进京,mm倒是我一手照顾的,太妃又赐了教养嬷嬷下来,是以同贾家并不甚靠近。”
那厢瑧玉见今上现时做派,却也知贰心下之意,不免有些感戴,暗道:“今上倒也非昏愦之人;只是失之仁慈,且将人皆往好处去想,不肯斩尽扑灭。三皇子当日到手,便是这个原故;现在南越骠国蠢蠢欲动,却也是当日待他们过分刻薄,乃至埋藏祸端。”一厢想起邻邦之事,却又心下一动,暗想道:“那三皇子却实实地是个草包,只会为那些下作之事,于这家国大事之上的确乱作一团,更兼识人不明,用人不当。是以书中前期他即位之时,同邻国几番交兵中竟是且战且败,连南越都城打将不过,导致不得不遣人和亲,却教这泱泱大国颜面安在!”
那三皇子在京中自有耳目,见现在情状,少不得要报与他知的。只是他闻得这话,并不觉得意,乃笑道:“父皇情愿削那些子人,便教他削去;倒省了我的力量。”见世人不解,乃嘲笑道:“那起老东西原也忒猖獗得不像了。只知每日躺在祖宗的功绩簿子上,并不肯做些甚么去,只道攀上了我便可高枕无忧,每日价不过出些银米,公开里不知肉疼得甚么样儿呢。纵是现时父皇不削他们,待我即位之时,也是要削了去的。现在父皇倒先替我动了手,他们纵有不满,这笔账却也算不到我头上来。”
只是今观贾府当中,却并未有甚涉及,盖因贾府现时并无人得任要职之故。贾赦、贾珍、贾琏等人虽在朝廷领一分赋税,却不过应景罢了,贾政所领之职也并非关头,是以今上虽知贾府公开同三皇子交好,却并未曾动了他去;又念及贾府名义上还是瑧玉娘家,故而临时将其搁置。贾母每日只在家中,对这些事却一概不知;贾赦贾政两个于这宦海之事上也并不精通。唯有贾珍因知书中前期贾家式微之气象,暗自惴惴,背后里不免又摆设些后路,又教尤氏将惜春接至本身家中住着,等闲不教往荣府里去。只是见三皇子那厢迟迟未有动静,却也觉出古怪;况瑧玉薛蜨等人同原书中又大有分歧,是以并不知其间之事是否还同原书中普通,只得暗自防备,不在话下。
本来瑧玉虽未曾领甚么明面上的差事,每日却在宫中将这天下之事尽览。今上既将他认了返来,便也同他明说了要令其即位之意,且将这为君之事一一说与他。瑧玉宿世已是做了那很多年天子,更兼先就看过这书中所写,约也晓得将有何事;现在又见今上情状,知贰心中已将本身即位一事灰尘落定,是以毫不再做埋没,今上或有扣问他的,便一一作答,其目光之老道,竟似犹在天子之上。今上见他应对敏捷,不唯不恼他强于本身,反大喜过望,暗想道:“此是上天庇佑,赐得此子于我,必能守得这大好江山,兴我大成。”是以一发放下心来,乃将这朝表里之事一应交代于他,专待一恰那机会,便将其身份昭告天下。
却说瑧玉既着敕封郡王爵位,自回得京中,也并无很多事体;况又正在如海丧期,虽未曾回籍守制,却还是未领甚么差事,不过经常往宫里随驾罢了。只是今上那厢,既是已暗中认了瑧玉,又已将他当作了那储君之不二人选,天然是要为他铺路;是以借三皇子现在不在京中之机,便在京中运作起来。此中一着,便是拣那各大世家中,有同三皇子交好的,皆一一削了权去,另补新人;一时京中之格式倒为之一变。所起用之人多为新贵:虽无显赫家世,却皆有才气,更兼少年意气,一朝得了重用,少不得下意地要办出几桩事来;此中又多有同瑧玉平日交好的,皆道此事多仗赖于他,各各心下感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