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岩闻这话,乃笑道:“我做东罢。每日只吃你们的,心下非常过意不去。”薛蜨笑道:“那边就吃穷了我两个!我们原比你大,吃几顿饭怕甚么?你若请,待我们回京以后再请不迟;只怕你到时不请,我们但是不依的。”说着,便向瑧玉一笑。
镇江此地却与新乡分歧,早前便有引河修塘之工程,朝廷又年年往这里拨银两,觉得岁修之用,故而虽本年雨水极大,这一片倒未曾受甚么影响。连带着瑧玉同薛蜨二人也得了闲空,不过往海塘边瞧上一回,又看了他们所编写的治水章程,增删点窜一回,也便无其他事情要做,瞧着竟比本来在河南时安逸很多。此地各大师中皆丰年青后辈的,见他二人幼年,也便前来交友;今上也不加责问。或有几个年长之官员参他几个懒惰的,递了折子上去;今上不过看一回便压了下来,亦未曾说他两个甚么。
现在单说瑧玉这厢;自前日乘船一起南下,已至镇江地界。那日登得岸上,已是有本地官员闻得动静,前来接驾;因而一行人便往驿处,直至天气向晚,方才安设下来。
冯岩见问,不免对劲,乃笑道:“原是我本身想的。我因见这些人未几,却要巡查这们大一片处所,若还是时的体例,天然捉襟见肘。现在我使的这体例,却教各处都照应起来,一旦有甚么事,立时都可赶到。”方说道这里,又觉本身过于张扬了,乃笑道:“也不过是我本身想的罢了。况这里另有别人,皆是比我老道的;要学的尚多呢。”
及至出来时,瑧玉乃悄向冯岩笑道:“你也胡涂了,如何就将那话说了?幸得本日圣上未曾见怪;若不然,瞧你如何是好。”冯岩嘲笑道:“原是我一时急了,尚未想好,便将心下所想说了出来。此后再不说了。”他本来因他父亲叮咛之故,乃将本身赋性皆压抑起来;现在圣上成心用他,瑧玉薛蜨两个又同他交好,况又没有他父亲每日在耳边分付,却又垂垂地复了赋性。前日又办了些差事,办得甚为安妥,今上赞了他几句,又言入京后将为封赏,故心下欢乐,行事也较本来安闲很多,不似先时拘束。
瑧玉听了薛蜨这话,便知他说的是回京以后今大将封赏冯岩之事。此亦是今上意欲为本身培植权势,届时若本身真为五皇子,冯岩天然将被人划为本身一党,连带冯家也将为本身所用;是以刻并未闪现此意,故而纵不是也无妨的。只是冯岩清楚不知,闻得这话,乃笑道:“大丈夫岂有失期之理!我们兄弟几个当日便一见仍旧;哥哥们不嫌小弟鲁钝,我也不敢怠慢了哥哥去。不止回京以后,纵再过多少日子,我们也只是好的。”几人又笑了一回,乃往外去讫。
此地官员早知瑧玉等人恰是今上宠臣,现在又见今上对他二人故意庇护,天然心下又有计算的;中有那为人机变的,乃想尽体例同他二人靠近,见他二人爱往各处去逛,便有人争着领了去;因今上严令不准收回礼品,乃每日请他二人前去赴席,或唤了本地名伎前来相陪吃酒,如这天日歌乐,不成多述。
现在瑧玉同薛蜨如此行事,恰是奉了今上之命,以利诱别人耳目;只是前日说时,冯岩却一意不肯,乃双手乱摇道:“此事我断断做不来。我是那们个直性子,不如两位哥哥机变;又不会说话,到时若坏了事,倒是大罪。万望圣上怜恤,臣实是没有这般本事,求圣上另派一差事。”他初时虽甚是畏敬圣上,现在却随驾得久了,见今上对他几个少年人都甚慈和,倒不似前日那们拘束;况皇后又是他亲姑母,他生得同皇后也有几分类似,故今上对他又另眼相看。现在听了派他这个差事,心下一急,便直冲冲地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