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自瑧玉见得今上以来,不时度其心机,早知今上对他身份模糊有等候之意,亦知也曾教人多方盘问去的;这些日子又见今上瞧他时的神采与昔日分歧,便知定是又查出了些甚么,只是尚待一个确实证据罢了。因见现在之势,乃是三皇子一人独大,自发得不时便将登基;若一朝得登大宝,届时必多方辖制太上皇,到当时候想从他手里再得权势,必是难上加难,如此便将这揭开身份真相之事悄悄筹办起来。
因今上为人俭仆,故而并不命各处另行修建房舍,连那统统利用车船食品等项,亦教专人一一备办,毫不取自处所的。又严令处所大小官员不准馈送礼品,如有犯者,乃从重定罪。及至一处所,不过令人往本地去采办些土仪,以回宫之时与太妃及众嫔妃等;又严命采办者不得借端需索,一概按时价采办,不在话下。
现在单说瑧玉这厢;自前日乘船一起南下,已至镇江地界。那日登得岸上,已是有本地官员闻得动静,前来接驾;因而一行人便往驿处,直至天气向晚,方才安设下来。
冯岩见问,不免对劲,乃笑道:“原是我本身想的。我因见这些人未几,却要巡查这们大一片处所,若还是时的体例,天然捉襟见肘。现在我使的这体例,却教各处都照应起来,一旦有甚么事,立时都可赶到。”方说道这里,又觉本身过于张扬了,乃笑道:“也不过是我本身想的罢了。况这里另有别人,皆是比我老道的;要学的尚多呢。”
瑧玉见今上如此,却正与他宿世所为暗合,不免暗自笑道:“此地的天子竟与我宿世有这们多类似之处;想必为此书者写作之时,也将我做了他的一个底本。如此看来,却不是我与本身做了儿子么?”如此想来,自笑了一回,又想道:“如此却教我讨了一个大大的便宜。若说这天子同我当日有五分类似,另五分倒是像了圣祖爷,是以论起推断今上心机,我若称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的。”正在想时,忽闻今上令人来唤他去,忙整了衣裳随来人去了。
此地官员早知瑧玉等人恰是今上宠臣,现在又见今上对他二人故意庇护,天然心下又有计算的;中有那为人机变的,乃想尽体例同他二人靠近,见他二人爱往各处去逛,便有人争着领了去;因今上严令不准收回礼品,乃每日请他二人前去赴席,或唤了本地名伎前来相陪吃酒,如这天日歌乐,不成多述。
【第七十五回】林胤之故意露行迹·冯霦琳偶然显才气
及至出来时,瑧玉乃悄向冯岩笑道:“你也胡涂了,如何就将那话说了?幸得本日圣上未曾见怪;若不然,瞧你如何是好。”冯岩嘲笑道:“原是我一时急了,尚未想好,便将心下所想说了出来。此后再不说了。”他本来因他父亲叮咛之故,乃将本身赋性皆压抑起来;现在圣上成心用他,瑧玉薛蜨两个又同他交好,况又没有他父亲每日在耳边分付,却又垂垂地复了赋性。前日又办了些差事,办得甚为安妥,今上赞了他几句,又言入京后将为封赏,故心下欢乐,行事也较本来安闲很多,不似先时拘束。
薛蜨笑道:“你何必自谦。常言道:‘由小见大’。冯将军家学渊源,你于此事上天然是精通的。”说着,见冯岩不欲再说,便笑道:“你不是要早晨才巡查么?现在且同我和胤之出去罢。再没有旁的人,只我们三个,定然不教人来扰你用饭。”
冯岩闻这话,乃笑道:“我做东罢。每日只吃你们的,心下非常过意不去。”薛蜨笑道:“那边就吃穷了我两个!我们原比你大,吃几顿饭怕甚么?你若请,待我们回京以后再请不迟;只怕你到时不请,我们但是不依的。”说着,便向瑧玉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