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闻言,虽不甚解其意,还是点头应了。邢夫人因见方才问他景象,他在那处倒也算得称心遂意,是以将那担忧又去了几分,不过又将这几日想起先前未说之事嘱了他一回,又教他“不必惶恐,如有事便回家里来讲”。一行说罢,因见已至中午,便教人出去问佳言一声儿;未几时只见那人返来道:“姑爷同二爷连同林家大爷、薛家大爷在内里吃了。”邢夫人闻言,便教人在本身房里摆饭,同迎春一道坐着吃了;待到下午,他两口儿便辞了这里,仍往家中去讫。
一时邢夫人见世人都去了,乃拉迎春坐在本身身侧,一叠声问长问短;迎春一一答了,又将本身心下所疑同他母亲讲了,道:“若不是母亲日前同我讲那些,我却也是不晓得大爷这话中意义的。只是他母亲何故待他若此?纵不是亲生,也不该施如此狠毒手腕才是。”邢夫人闻言,却沉吟了半晌,方道:“此人之心机,却最是难测的,甚么想头都是有的;你且不消理睬这些。你既是嫁了他,天然要凡事以他为先。纵有些事体你不晓得原故的,也尽管依着他所说去作便是。若你婆婆嘱你甚么,先返来与我说,我替你拿个主张。”
却说过得三日,便是迎春回门之时。那日邢夫人早早便起得床来,一径梳洗过了,换了衣裳;恰凤姐儿也起了大早,领着若哥儿往正房这边来。邢夫人见他二人来了,便向贾若笑道:“你何为么起得这们早?”贾若却一本端庄道:“明天姑姑返来,不成不夙起的。”邢夫人喜得了不得,笑道:“若哥儿,你这都是同阿谁学得这般做派?瞧着倒同人家十几岁的哥儿普通懂事了。”几人谈笑一阵,又往贾母上房里省过,自回房里用了早餐,便在那边等迎春返来。
【第一百零一回】将门子喜迎令媛女·中山狼恰娶河东狮
贾琏闻言,倒也点头称是,因又笑道:“我本日还听小侯爷讲了一桩消息;母亲可要听么?”邢夫人方才见迎春所嫁之人尚且不错,心下称意,正在欢乐之时;又闻得他如此说,乃道:“你说来听听。”
未几时,便闻得人来报说:“姑爷同女人进府了。”邢夫人闻言,忙着赶出来接着;却见他两口儿相携着来了,神采倒甚是密切,先就放了一半的心。因而忙教他二人去见过贾母,又往房里见了贾赦;贾琏知母亲必是有话同迎春说的,便拉了佳言往外去;恰这日瑧玉同薛蜨也来了,因而便同他几个往一处去,自往那边吃酒。
那金桂本就见孙绍祖房中很多姬妾,早攒了一坛子酸醋在那边,正要寻机发作;又见其如此,更是心下不快,更恨宝蟾私行行事,虽未曾劈面同绍祖吵骂,却寻岔子将宝蟾打了一顿,口里还指桑骂槐地詈之不断。那孙绍祖闻得,却又咽不下气,乃同金桂嚷了一场;金桂便气得寻死觅活,一径往孙母面前告了去。孙母深恐夏家找自家催要银子,只得将孙绍祖斥骂了几句;孙绍祖没法,只得又同金桂赔罪。
众生皆是菩提果,恶人自有恶人磨。
邢夫人闻言倒有些不觉得然,道:“他若中,一早便中了。现在这都十九岁了,也不过是个秀才;瞧郡王爷同小侯爷却如何?十三岁的鼎甲呢。”贾琏笑道:“母亲只见他两其中的,却不见那很多胡子斑白了还未曾中的?况郡王也赞了妹夫几句,他目光天然不差;也许此次能中,也未可知。”
那孙绍祖本是个贪花好色的性子;金桂使着一个丫环,名唤宝蟾,生得亦有三分姿色,他便看在眼里,又见其举止也甚轻浮敬爱,一早便想将其归入房里;宝蟾心下倒也遂意,却顾忌金桂为人,并不敢就应。那孙绍祖又岂是忍得的?终是寻个机会成了功德;只是又未曾藏住踪迹,教金桂瞧出些端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