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先回到贾母房里,向贾政悄悄的回道:“诸事已交派明白了。”贾政点头。内里又报太医出去了,贾琏接入,又诊了一回,出来悄悄的奉告贾琏:“老太太的脉气不好,防着些。”贾琏会心,与王夫人等说知。王夫人即忙使眼色叫鸳鸯过来,叫他把老太太的装裹衣服预备出来。鸳鸯自去摒挡。贾母睁眼要茶喝,邢夫人便进了一杯参汤。贾母刚用嘴接着喝,便道:“不要这个,倒一盅茶来我喝。”世人不敢违拗,即忙奉上来,一口喝了,还要,又喝一口,便说:“我要坐起来。”贾政等道:“老太太要甚么尽管说,能够不必坐起来才好。”贾母道:“我喝了口水,内心好些,略靠着和你们说说话。”珍珠等用手悄悄的扶起,瞥见贾母这回精力好些。未知存亡,下回分化。
且说贾母两日欢畅,略吃多了些,这晚有些不受用,第二天便感觉胸口饱闷,鸳鸯等要回贾政。贾母不叫言语,说:“我这两日嘴馋些吃多了点子,我饿一顿就好了,你们快别吵嚷。”因而鸳鸯等并没有奉告人。
岫烟是妙玉的旧了解,先走出去接他。只见妙玉头带妙常髻,身上穿一件月白素绸袄儿,外罩一件水田青缎镶边长背心,拴着秋香色的丝绦,腰下系一条淡墨画的白绫裙,手执麈尾念珠,跟着一个侍儿,飘飘拽拽的走来。岫烟见了问好,说是“在园内住的日子,能够常常来瞧瞧你。迩来因为园浑家少,一小我等闲难出来。何况我们这里的腰门常关着,以是这些日子不得见你。今儿幸会。”妙玉道:“头里你们是热烈场中,你们虽在外园里住,我也不便常来靠近。现在晓得这里的事情也不大好,又传闻是老太太病着,又惦记你,并要瞧瞧宝女人。我那管你们的关不关,我要来就来,我不来你们要我来也不能啊。”岫烟笑道:“你还是那种脾气。”一面说着,已到贾母房中。世人见了都问了好。妙玉走到贾母床前问候,说了几句套话。贾母便道:“你是个女菩萨,你瞧瞧我的病可好得了好不了?”妙玉道:“老太太如许慈悲的人,寿数正有呢。一时感冒,吃几帖药想来也就好了。丰年纪人只要宽解些。”贾母道:“我倒不为这些,我是极爱寻欢愉的。现在这病也不觉如何,只是胸隔闷饱,刚才大夫说是气恼而至。你是晓得的,谁敢给我气受,这不是那大夫脉理平常么。我和琏儿说了,还是头一个大夫说感冒伤食的是,明儿仍请他来。”说着,叫鸳鸯叮咛厨房里办一桌净素菜来,请他在这里便饭。妙玉道:“我已吃过午餐了,我是不吃东西的。”王夫人道:“不吃也罢,我们多坐一会说些闲话儿罢。”妙玉道:“我久已不见你们,今儿来瞧瞧。”又说了一回话便要走,转头见惜春站着,便问道:“四女人为甚么如许瘦?不要尽管爱画劳了心。”惜春道:“我久不画了。现在住的房屋不比园里的显亮,以是没兴画。”妙玉道:“你现在住在那一所了?”惜春道:“就是你才出去的阿谁门东边的屋子。你要来很近。”妙玉道:“我欢畅的时候来瞧你。”惜春等说着送了出去,回身过来,闻声丫头们回说,大夫在贾母那边呢。世人临时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