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笑哀思都是假,贪求思慕总因痴。
话说宝玉一听麝月的话,身今后仰,复又死去,急得王夫人等哭叫不止。麝月自知讲错致祸,此时王夫人等也不及说他。那麝月一面哭着,一面盘算主张,心想:“如果宝玉一死,我便他杀跟了他去!”不言麝月内心的事。且言王夫人等见叫不返来,赶着叫人出来找和尚救治。岂知贾政进内出去时,那和尚已不见了。贾政正在惊奇,闻声里头又闹,仓猝出去。见宝玉又是先前的模样,口关紧闭,脉息全无。用手在心窝中一摸,尚是温热。贾政只得仓猝请医灌药救治。
待要今后再看,闻声有人说道:“你又发楞了!林mm请你呢。”好似鸳鸯的声气,转头却不见人。心中正自惊奇,忽鸳鸯在门外招手。宝玉一见,喜得赶出来。但见鸳鸯在前影影绰绰的走,只是赶不上。宝玉叫道:“好姐姐,等等我。”那鸳鸯并不睬,只顾前走。宝玉无法,极力赶去,忽见别有一洞天,楼阁矗立,殿角小巧,且有好些宫女模糊其间。宝玉贪看景色,竟将鸳鸯忘了。宝玉顺步走入一座宫门,内有奇花异卉,都也认不明白。唯有白石花阑围着一棵青草,叶头上略有红色,但不知是何名草,如许矜贵。只见轻风动处,那青草已扭捏不休,虽说是一枝小草,又无花朵,其娇媚之态,不由心动神怡,魂消魄丧。宝玉尽管呆呆的看着,只闻声中间有一人说道:“你是那边来的蠢物,在此窥测仙草!”宝玉听了,吃了一惊,转头看时,倒是一名仙女,便见礼道:“我找鸳鸯姐姐,误入瑶池,恕我冒昧之罪。叨教神仙姐姐,这里是那边所?如何我鸳鸯姐姐到此还说是林mm叫我?望乞明示。”那人道:“谁知你的姐姐mm,我是把守仙草的,不准凡人在此逗留。”
那知那宝玉的灵魂早已出了窍了。你道死了不成?却本来恍恍忽惚赶到前厅,见那送玉的和尚坐着,便施了礼。那知和尚站起家来,拉着宝玉就走。宝玉跟了和尚,感觉身轻如叶,飘飘摇摇,也没出大门,不知从那边走了出来。行了一程,到了个荒漠处所,远远的瞥见一座牌坊,仿佛曾到过的。正要问那和尚时,只见恍恍忽惚来了一个女人。宝玉内心想道:“如许郊野处所,那得有如此的美人,必是神仙下界了。”宝玉想着,走近前来细细一看,竟有些认得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见那女人和和尚打了一个照面就不见了。宝玉一想,竟是尤三姐的模样,更加迷惑:“如何他也在这里?”又要问时,那和尚拉着宝玉过了那牌坊,只见牌上写着“真如福地”四个大字,两边一副春联,乃是:
宝玉看了,心下想道:“本来如此。我倒要问问因果来去的事了。”这么一想,只见鸳鸯站在那边招手儿叫他。宝玉想道:“我走了半日,原未曾出园子,如何改了模样了呢?”赶着要和鸳鸯说话,岂知一转眼便不见了,内心不免迷惑起来。走到鸳鸯站的处所儿,乃是一溜配殿,各处都有匾额。宝玉偶然去看,只向鸳鸯立的地点奔去。见那一间配殿的门半掩半开,宝玉也不敢冒昧出来,内心正要问那和尚一声,回过甚来,和尚早已不见了。宝玉恍忽,见那殿宇巍峨,绝非大观园气象。便立住脚,昂首看那匾额上写道:“引觉情痴”。两边写的春联道:
宝玉欲待要出来,又舍不得,只得央告道:“神仙姐姐既是那办理仙草的,必定是花神姐姐了。但不知这草有何好处?”那仙女道:“你要晓得这草,提及来话长着呢。那草本在灵河岸上,名曰绛珠草。因当时萎败,幸得一个神瑛酒保日以甘露灌溉,得以长生。厥后降凡历劫,还报了灌溉之恩,今返归真境。以是警幻仙子命我把守,不令蜂缠蝶恋。”宝玉听了不解,一心疑定必是遇见了花神了,本日断不成劈面错过,便问:“管这草的是神仙姐姐了。另有无数名花必有专管的,我也不敢烦问,只要把守芙蓉花的是那位神仙?”那仙女道:“我却不知,除是我仆人方晓。”宝玉便问道:“姐姐的仆人是谁?”那仙女道:“我仆人是潇湘妃子。”宝玉听道:“是了,你不晓得这位妃子就是我的表妹林黛玉。”那仙女道:“胡说。此地乃上界神女之所,虽号为潇湘妃子,并不是娥皇女英之辈,何得与凡人有亲。你少来混说,瞧着叫力士打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