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笑哀思都是假,贪求思慕总因痴。
假去真来真胜假,无原有是有非无。
宝玉俄然想起:“我少时做梦曾到过这个处所。现在能够切身到此,也是大幸。”恍忽间,把找鸳鸯的动机忘了。便壮着胆把上首的大橱开了橱门一瞧,见有好几本册子,内心更觉喜好,想道:“大凡人做梦,说是假的,岂知有这梦便有这事。我常说还要做这个梦再不能的,不料今儿被我找着了。但不知那册子是阿谁见过的不是?”伸手在上头取了一本,册上写着“金陵十二钗正册”。宝玉拿着一想道:“我恍忽记得是阿谁,只恨记不得清楚。”便翻开首一页看去,见上头有画,但是画迹恍惚,再瞧不出来。前面有几行笔迹也不清楚,尚可摹拟,便细细的看去,见有甚么“玉带”,上头有个仿佛“林”字,内心想道:“不如果说林mm罢?”便当真看去,底下又有“金簪雪里”四字,惊奇道:“如何又像他的名字呢。”复将前后四句合起来一念叨:“也没有甚么事理,只是埋没着他两个名字,并不为奇。独占那‘怜’字‘叹’字不好。这是如何解?”想到那边,又自啐道:“我是偷着看,若尽管呆想起来,倘有人来,又看不成了。”遂今后看去,也得空细玩那画图,只重新看去。看到尾儿有几句词,甚么“相逢大梦归”一句,便恍然大悟道:“是了,公然构造不爽,这必是元春姐姐了。若都是如许明白,我要抄了去细玩起来,那些姊妹们的寿夭穷通没有不知的了。我归去自不肯泄漏,只做一个未卜先知的人,也省了多少闲想。”又向各处一瞧,并没有笔砚,又恐人来,只得忙着看去。只见图上影影有一个放鹞子的人儿,也偶然去看。吃紧的将那十二首诗词都看遍了。也有一看便知的,也有一想便得的,也有不大明白的,心下牢服膺取。一面感喟,一面又取那《金陵又副册》一看,看到“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先前不懂,见上面另有花席的影子,便大惊痛哭起来。
转过牌坊,便是一座宫门。门上横书四个大字道:“福善祸淫”。又有一副对子,大书云:
那知那宝玉的灵魂早已出了窍了。你道死了不成?却本来恍恍忽惚赶到前厅,见那送玉的和尚坐着,便施了礼。那知和尚站起家来,拉着宝玉就走。宝玉跟了和尚,感觉身轻如叶,飘飘摇摇,也没出大门,不知从那边走了出来。行了一程,到了个荒漠处所,远远的瞥见一座牌坊,仿佛曾到过的。正要问那和尚时,只见恍恍忽惚来了一个女人。宝玉内心想道:“如许郊野处所,那得有如此的美人,必是神仙下界了。”宝玉想着,走近前来细细一看,竟有些认得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见那女人和和尚打了一个照面就不见了。宝玉一想,竟是尤三姐的模样,更加迷惑:“如何他也在这里?”又要问时,那和尚拉着宝玉过了那牌坊,只见牌上写着“真如福地”四个大字,两边一副春联,乃是:
话说宝玉一听麝月的话,身今后仰,复又死去,急得王夫人等哭叫不止。麝月自知讲错致祸,此时王夫人等也不及说他。那麝月一面哭着,一面盘算主张,心想:“如果宝玉一死,我便他杀跟了他去!”不言麝月内心的事。且言王夫人等见叫不返来,赶着叫人出来找和尚救治。岂知贾政进内出去时,那和尚已不见了。贾政正在惊奇,闻声里头又闹,仓猝出去。见宝玉又是先前的模样,口关紧闭,脉息全无。用手在心窝中一摸,尚是温热。贾政只得仓猝请医灌药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