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百口皆知,无不纳罕,都有些狐疑,那长一辈的想他平日孝敬,平一辈的想他平日敦睦密切,下一辈的想他平日慈爱,以及家中主子长幼想他平日怜贫惜贱、慈老爱幼之恩,莫不悲嚎痛哭者。
这日夜间,正战役儿灯下拥炉倦绣,早命浓薰绣被,二人睡下,屈指算路程该到那边,不知不觉已交三鼓。平儿已睡熟了。凤姐方觉星眼微朦,恍忽只见秦氏从外走来,含笑说道:“婶子好睡!我本日归去,你也不送我一程。因娘儿们平日相好,我舍不得婶子,故来别你一别。另有一件心愿未了,非奉告婶子,别人一定顶用。”
金紫万千谁治国,裙钗一二可齐家。
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
只是贾珍固然此时情意满足,但内里尤氏又犯了旧疾,不能摒挡事件,唯恐各诰命来往,亏了礼数,怕人笑话,是以心中不安闲。当下正忧愁时,因宝玉在侧问道:“事事都算安贴了,大哥哥还愁甚么?”贾珍见问,便将内里无人的话说了出来。宝玉传闻笑道:“这有何难,我荐一小我与你权理这一个月的事,管必安妥。”贾珍忙问:“是谁?”宝玉见座间另有很多亲朋,不便明言,走至贾珍耳边说了两句。贾珍听了喜不自禁,赶紧起家笑道:“公然妥贴,现在就去。”说着拉了宝玉,辞了世人,便往上房里来。
江南江宁府江宁县监生贾蓉,年二十岁。曾祖,原任京营节度使世袭一等神威将军贾代化。祖,乙卯科进士贾敬。父,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贾珍。
正说着,只见秦业、秦钟并尤氏的几个家属尤氏姊妹也都来了。贾珍便命贾琼、贾琛、贾璘、贾蔷四小我去陪客,一面叮咛去请钦天监阴阳司来择日,择准停灵七七四十九日,三今后开丧送讣闻。这四十九日,单请一百单八众禅僧在大厅上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以免亡者之罪。另设一坛于天香楼上,是九十九位全真羽士,打四十九日解冤洗业醮。然后停灵于会芳园中,灵前别的五十众高僧、五十众高道,对坛按七作功德。那贾敬闻得长孙媳死了,因自为迟早就要飞升,如何肯又回家染了尘凡,将前功尽弃呢,是以并不在乎,只凭贾珍摒挡。
贾珍便忙向袖中取了宁国府对牌出来,命宝玉送与凤姐,又说:“mm爱如何就如何,要甚么尽管拿这个取去,也不必问我。只求别用心替我省钱,只要都雅为上;二则也要同那府里一样待人才好,不要用心怕人抱怨。只这两件外,我再没不放心的了。”凤姐不敢就接牌,只看着王夫人。王夫人道:“你哥哥既这么说,你就照看照看罢了。只是别自作主张,有了事,打发人问你哥哥、嫂子要紧。”宝玉早向贾珍手里接过对牌来,强递与凤姐了。又问:“mm住在这里,还是每天来呢?如果每天来,更加辛苦了。不如我这里赶着清算出一个院落来,mm住过这几日倒安稳。”凤姐笑道:“不消。那边也离不得我,倒是每天来的好。”贾珍传闻,只得罢了。然后又说了一回闲话,方才出去。
王夫民气中怕的是凤姐儿未颠末丧事,怕他摒挡不清,惹人嘲笑,今见贾珍苦苦的说到这步地步,心中已活了几分,却又眼看着凤姐入迷。那凤姐平日最喜揽事办,好矫饰才调,固然当家安妥,也因未办过婚丧大事,恐人还不伏,巴不得遇见这事。今见贾珍如此一来,贰心中早已欢乐。先见王夫人不允,后见贾珍说的情真,王夫人有活动之意,便向王夫人道:“大哥哥说的这么诚心,太太就依了罢。”王夫人悄悄的道:“你能够么?”凤姐道:“有甚么不能的。内里的大事已经大哥哥摒挡清了,不过是里头看管看管,便是我有不晓得的,问问太太就是了。”王夫人见说的有理,便不出声。贾珍见凤姐允了,又陪笑道:“也管不得很多了。反正要求大mm辛苦辛苦。我这里先与mm施礼,等事完了,我再到那府里去谢。”说着,就作揖下去,凤姐行礼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