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贾政晓得这事,气得衙门也不能上了,独坐在内书房感喟。贾琏也不敢走开。忽见门上的出去禀道:“衙门里彻夜该班是张老爷,因张老爷病了,有知会来请老爷补一班。”贾政正等赖大返来要办贾芹,此时又要该班,内心迷惑,也不言语。贾琏走上去说道:“赖大是饭后出去的,水月庵离城二十来里,就赶进城也得二更天。本日又是老爷的帮班,请老爷尽管去。赖大来了,叫他押着,也别张扬,等明儿老爷返来再发落。倘或芹儿来了,也不消申明,看他明儿见了老爷如何样说。”贾政听来有理,只得上班去了。
贾芹走进书房,只见那些下人指指导点,不知说甚么。看起这个样儿来,不象宫里要人。想着问人,又问不出来。正在内心迷惑,只见贾琏走出来。贾芹便请了安,垂手侍立,说道:“不晓得娘娘宫里马上传那些孩子们做甚么,叫侄儿好赶。幸喜侄儿今儿送月钱去还没有走,便同着赖大来了。二叔想来是晓得的。”贾琏道:“我晓得甚么!你才是明白的呢。”贾芹摸不着脑筋儿,也不敢再问。
西贝草斤年纪轻,水月庵里管尼僧。
过不几时,忽见有一小我头上载着毡帽,身上穿戴一身青布衣裳,脚下穿戴一双撒鞋,走到门上向世人作了个揖。世人拿眼上高低下打谅了他一番,便问他是那边来的。那人道:“我自南边甄府中来的。并有家老爷手书一封,求这里的爷们呈上尊老爷。”世人闻声他是甄府来的,才站起来让他坐下道:“你乏了,且坐坐,我们给你回就是了。”门上一面出去回明贾政,呈上来书。贾政拆书看时,上写着:
贾琏因为昨夜叫空了家人,出来传唤,那起人多已服侍齐备。贾琏骂了一顿,叫大管家赖升:“将各行档的花名册子拿来,你去查点查点。写一张谕帖,叫那些人晓得:如有并未乞假,擅自出去,传唤不到,贻误公事的,立即给我打了撵出去!”赖升赶紧承诺了几个“是”,出来叮咛了一回。家人各自留意。
一个男人多少女,窝娼聚赌是陶情。
且说水月庵中小女尼女羽士等初到庵中,沙弥与羽士原系老尼收管,白天教他些经忏。今后元妃不消,也便习学得懒怠了。那些女孩子们年纪垂垂的大了,都也有个知觉了。更兼贾芹也是风骚人物,打量芳官等削发只是小孩子性儿,便去招惹他们。那知芳官竟是至心,不能上手,便把这心肠移到女尼女羽士身上。因那小沙弥中有个名叫沁香的和女羽士中有个叫做鹤仙的,长得都甚妖娆,贾芹便和这两小我勾搭上了。闲时便学些丝弦,唱个曲儿。当时合法十月中旬,贾芹给庵中那些人领了月例银子,便想起法儿来,奉告世人道:“我为你们领月钱不能进城,又只得在这里歇着。怪冷的,如何样?我今儿带些果子酒,大师吃着乐一夜好不好?”那些女孩子都欢畅,便摆起桌子,连本庵的女尼也叫了来,唯有芳官不来。贾芹喝了几杯,便说道要行令。沁香等道:“我们都不会,到不如コ拳罢。谁输了喝一杯,岂不利落。”本庵的女尼道:“这天刚过晌午,混嚷混喝的不象。且先喝几盅,爱散的先散去,谁爱陪芹大爷的,返来早晨尽子喝去,我也不管。”正说着,只见道婆仓猝出去讲:“快散了罢,府里赖大爷来了。”众女尼慌乱清算,便叫贾芹躲开。贾芹因多喝了几杯,便道:“我是送月钱来的,怕甚么!”话犹未完,已见赖大出去,见这般模样,内心大怒。为的是贾政叮咛不准张扬,只得含混装笑道:“芹大爷也在这里呢么。”贾芹赶紧站起来道:“赖大爷,你来何为么?”赖大说:“大爷在这里更好。快快叫沙弥羽士清算上车进城,宫里传呢。”贾芹等不知原故,还要细问。赖大说:“天已不早了,快快的好赶进城。”众女孩子只得一齐上车,赖大骑着大走骡押着赶进城。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