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贾珍闻了此信,即忙乞假,并贾蓉是有职之人。礼部见当今隆敦孝弟,不敢自专,具本请旨。本来天子极是仁孝过天的,且更昌大功臣之裔,一见此本,便诏问贾敬何职。礼部代奏:“系进士出身,祖职已荫其子贾珍。贾敬因年老多疾,常养静于都城以外玄真观。今因疾殁于寺中,其子珍,其孙蓉,现因国丧随驾在此,故乞假归殓。”天子听了,忙下分外恩旨曰:“贾敬虽白衣无功于国,念彼祖父之功,追赐五品之职。令其子孙扶柩由北下之门进都,入彼私第殡殓。任子孙尽丧礼毕扶柩回籍外,着光禄寺按上例赐祭。朝中由王公以下准其祭吊。钦此。”此旨一下,不但贾府中人谢恩,连朝中统统大臣皆嵩呼奖饰不断。贾珍父子星夜驰回,半路中又见贾贾二人领仆人飞骑而来,瞥见贾珍,一齐滚鞍上马存候。贾珍忙问:“何为么?”贾回说:“嫂子恐哥哥和侄儿来了,老太太路上无人,叫我们两个来护送老太太的。”
一时到了怡红院,忽听宝玉叫“耶律雄奴”,把佩凤,偕鸳,香菱三小我笑在一处,问是甚么话,大师也学着叫这名字,又叫错了音韵,或忘了字眼,乃至于叫出“野驴子”来,引的合园中人凡闻声无不笑倒。宝玉又见大家讽刺,恐作贱了他,忙又说:“海西福朗思牙,闻有金星玻璃宝石,他本国番语以金星玻璃名为。温都里纳。现在将你比作他,就改名唤叫。温都里纳可好?”芳官听了更喜,说:“就是如许罢。”是以又唤了这名。世人嫌拗口,仍翻汉名,就唤“玻璃”。
尤二姐便红了脸,骂道:“蓉小子,我过两日不骂你几句,你就过不得了。更加连个别统都没了。还亏你是大师公子哥儿,每日读书学礼的,更加连那小家子瓢坎的也跟不上。”说着顺手拿起一个熨斗来,搂头就打,吓的贾蓉抱着头滚到怀里告饶。尤三姐便上来撕嘴,又说:“等姐姐来家,我们奉告他。”贾蓉忙笑着跪在炕上告饶,他两个又笑了。贾蓉又和二姨抢砂仁吃,尤二姐嚼了一嘴渣子,吐了他一脸。贾蓉用舌头都舔着吃了。众丫头看不过,都笑说:“热孝在身上,老娘才睡了觉,他两个虽小,到底是姨娘家,你太眼里没有奶奶了。返来奉告爷,你吃不了兜着走。”贾蓉撇下他姨娘,便抱着丫头们亲嘴:“我的心肝,你说的是,我们谗他两个。”丫头们忙推他,恨的骂:“短折鬼儿,你普通有老婆丫头,只和我们闹,晓得的说是顽,不晓得的人,再遇见那脏心烂肺的爱多管闲事嚼舌头的人,吵嚷的那府里谁不晓得,谁不背后里嚼舌说我们这边乱帐。”贾蓉笑道:“各门另户,谁管谁的事。都够使的了。从古至今,连汉朝和唐朝,人还说脏唐臭汉,何况我们这宗人家。谁家没风骚事,别讨我说出来。连那边大老爷这么短长,琏叔还和那小姨娘不洁净呢。凤女人那样刚烈,瑞叔还想他的帐。那一件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