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看完,便又叮咛道:“这二十个分作两班,一班十个,每日在里头单管人客来往倒茶,别的事不消他们管。这二十个也分作两班,每日单管本家亲戚茶饭,别的事也不消他们管。这四十小我也分作两班,单在灵前上香添油,挂幔守灵,供饭供茶,随起举哀,别的事也不与他们相干。
走未几时,路旁彩棚高搭。设席张筵,和音吹打,俱是各家路祭:第一座是东平王府祭棚,第二座是南安郡王祭棚,第三座是西宁郡王,第四座是北静郡王的。本来这四王,当日惟北静王功高,及今子孙犹袭王爵。当今北静王水溶年未弱冠,生得描述秀美,情性谦恭。近闻宁国公冢孙妇告殂,因想当日相互祖父相与之情,同难同荣,未以异姓相视,是以不以王位自居,上日也曾探丧上祭,现在又设路奠,命麾下各官在此服侍。本身五更入朝,公事一毕,便换了素服,坐大轿鸣锣张伞而来,至棚前落轿。部下各官两旁拥侍,军民人众不得往还。
至天明,吉时已到,普通六十四名青衣请灵,前面铭旌上大书:“奉天洪建兆年不易之朝诰封一等宁国公冢孙妇防护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龙禁尉享强寿贾门秦氏恭人之棺木”。一应执事陈列,皆系现赶着新做出来的,一色光艳夺目。宝珠自行未嫁女之礼外,摔丧驾灵,非常哀苦。
每思相会,只是父亲拘束周到,无由得会,今见反来叫他,自是欢乐。一面走,一面早瞥见那水溶坐在轿内,好个仪表人才。不知近看时又是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话说宁国府中都总管来升闻得内里委请了凤姐,因传齐同事人等说道:“现在请了西府里琏二奶奶办理内事,倘或他来支取东西,或是说话,我们必要比昔日谨慎些。每日大师早来晚散,宁肯辛苦这一个月,过后再歇着,不要把老脸丢了。那是个驰名的烈货,脸痛心硬,一时恼了,不认人的。”世人都道:“有理。”又有一个笑道:“论理,我们内里也须得他来整治整治,都忒不像了。”正说着,只见来旺媳妇拿了对牌来支付报告京榜纸札,票上批着数量。世人赶紧让坐倒茶,一面命人按数取纸来抱着,同来旺媳妇一起来至仪门口,方交与来旺媳妇本身抱出来了。
一时贾珍尤氏遣人来劝,凤姐方才止住。来旺媳妇献茶漱口毕,凤姐方起家,别过族中诸人,自入抱厦内来。按名查点,各项人数都已到齐,只要迎送亲客上的一人未到。即命传到,那人已张皇愧惧。凤姐嘲笑道:“我说是谁误了,本来是你!你原比他们有面子,以是才不听我的话。”那人道:“小的每天都来的早,只要今儿,醒了感觉早些,因又睡迷了,来迟了一步,求奶奶饶过此次。”正说着,只见荣国府中的王兴媳妇来了,在前探头。
一时登记交牌。秦钟因笑道:“你们两府里都是这牌,倘或别人私弄一个,支了银子跑了,如何?”凤姐笑道:“依你说,都没国法了。”宝玉因道:“如何我们家没人领牌子做东西?”凤姐道:“人家来领的时候,你还做梦呢。我且问你,你们这夜书多迟早才念呢?”宝玉道:“巴不得这现在就念才好,他们只是不快清算出版房来,这也没法。”凤姐笑道:“你请我一请,包管就快了。”宝玉道:“你要快也不顶用,他们该作到那边的,天然就有了。”凤姐笑道:“便是他们作,也得要东西,搁不住我不给对牌是难的。”宝玉传闻,便猴向凤姐身上立即要牌,说:“好姐姐,给出牌子来,叫他们要东西去。”凤姐道:“我乏的身子上生疼,还搁的住揉搓。你放心罢,今儿才领了纸裱糊去了,他们该要的还等叫去呢,可不傻了?”宝玉不信,凤姐便叫彩明查册子与宝玉看了。正闹着,人回:“姑苏去的人昭儿来了。”凤姐急命唤出去。昭儿打千儿存候。凤姐便问:“返来做甚么的?”昭儿道:“二爷打发还来的。林姑老爷是玄月初三日巳时没的。”二爷带了林女人同送林姑老爷灵到姑苏,约莫赶年底就返来。二爷打发小的来报个信存候,讨老太太示下,还瞧瞧奶奶家里好,叫把大毛衣服带几件去。“凤姐道:”你见过别人了没有?“昭儿道:”都见过了。“说毕,赶紧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