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送母殡后,业已返来,麝月便将平儿所说宋妈坠儿一事,并晴雯撵逐出去等话,一一也曾回过宝玉。袭人也没别说,只说太性急了些。只因李纨亦因时气感冒,邢夫人又正害火眼,迎春岫烟皆畴昔朝夕侍药,李婶之弟又接了李婶和李纹李绮家去住几日,宝玉又见袭人常常思母含悲,晴雯犹未大愈:是以诗社之日,皆未有人作兴,便空了几社。
肝脑涂地,兆姓赖保育之恩,
这里轿出大门,这一条街上,东一边合面设列着宁国公的仪仗执事乐器,西一边合面设列着荣国公的仪仗执事乐器,来往行人皆屏退不今后过。一时来至荣府,也是大门正厅直开到底。现在便不在暖中间轿了,过了大厅,便转弯向西,至贾母这边正厅高低轿。世人围伴同至贾母正室当中,亦是锦*判迤*,焕然一新。本地火盆内焚着松柏香,百合草。贾母归了坐,老嬷嬷来回:“老太太们来施礼。”贾母忙又起家要迎,只见两三个老妯娌已出去了。大师挽手,笑了一回,让了一回。吃茶去后,贾母只送至内仪门便返来,归正坐。贾敬贾赦等领诸后辈出去。贾母笑道:“一年价难为你们,不可礼罢。”一面说着,一面男一起,女一起,一起一起俱行过了礼。摆布两旁设下交椅,然后又按长幼顺次归坐回礼。两府男妇小厮丫环亦按差役上中下施礼毕,散押岁钱,荷包,金银锞,摆上合欢宴来。男东女西归坐,献屠苏酒,合欢汤,吉利果,快意糕毕,贾母起家进内间换衣,世人方各散出。那晚各处佛堂灶王前焚香上供,王夫人正房院内设着六合纸马香供,大观园正门上也挑着大明角灯,两溜高照,各处皆有路灯。
贾母也曾差人去请众族中男女,奈他们或丰年老懒于热烈的,或有家内没有人不便来的,或有疾病淹缠,欲来竟不能来的,或有一等妒富愧贫不来的,乃至于有一等憎畏凤姐之为人而负气不来的,或有羞口羞脚,不惯见人,不敢来的:是以族众虽多,女客来者只不过贾菌之母娄氏带了贾菌来了,男人只要贾芹,贾芸,贾菖,贾菱四个现是在凤姐麾下办事的来了。当下人虽不全,在家庭间小宴中,数来也算是热烈的了。当又有林之孝之妻带了六个媳妇,抬了三张炕桌,每一张上搭着一条红毡,毡上放着选净普通大新出局的铜钱,用大红彩绳串着,每二人搭一张。共三张。林之孝家的唆使将那两张摆至薛阿姨李婶的席下,将一张送至贾母榻下来。贾母便说:“放在本地罢。”这媳妇们都素知端方的,放下桌子,一并将钱都翻开,将彩绳抽去,散堆在桌上。正唱lt;lt;西楼。楼会gt;gt;这出将终,于叔夜因负气去了,那文豹便发科诨道:“你负气去了,刚好本日正月十五,荣国府中老祖宗家宴,待我骑了这马,赶出来讨些果子吃是要紧的。”
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儿孙。亦是御笔。五间正殿前悬一闹龙填青匾,写道是:“慎终追远”。中间一副春联,写道是:
这边贾母花厅之上共摆了十来席。每一席中间设一几,几上设炉瓶三事,焚着御赐百合宫香。又有八寸来长四五寸宽二三寸高的点着山石充满青苔的小盆景,俱是新奇花草。又有小洋漆茶盘,内放着旧窑茶杯并十锦小茶吊,内里泡着上等名茶。一色皆是紫檀透雕,嵌着大红纱透绣花草并草字诗词的璎珞。本来绣这璎珞的也是个姑苏女子,名唤慧娘。因他亦是书香宦门之家,他原精于书画,不过偶尔绣一两件针线作耍,并非市卖之物。凡这屏上所绣之花草,皆仿的是唐,宋,元,明各名家的折枝花草,故其格局配色皆从雅,本来非一味浓艳匠工可比每一枝花侧皆用前人题此花之旧句,或诗词歌赋不一,皆用黑绒绣出草字来,且笔迹勾踢,转折,轻重,连断皆与笔草无异,亦不比市绣笔迹板强可爱。他不仗此技赢利,以是天下虽知,得者甚少,凡世宦繁华之家,无此物者甚多,当今便称为“慧绣”。竟有世俗射利者,克日仿其针迹,愚人赢利。偏这慧娘命夭,十八岁便死了,现在竟不能再得一件的了。凡统统之家,纵有一两件,皆收藏不消。有那一干翰林文魔先生们,因深惜“慧绣”之佳,便说这“绣”字不能尽其妙,如许笔迹说一“绣”字,反仿佛冒昧了,便大师商讨了,将“绣”字便隐去,换了一个“纹”字,以是现在都称为“慧纹”。如有一件真“慧纹”之物,价则无穷。贾府之荣,也只要两三件,上年将那两件已进了上,目下只剩这一副璎珞,一共十六扇,贾母爱如珍宝,不入在宴客各色陈列以内,只留在本身这边,欢畅摆酒时赏玩。又有各色旧窑小瓶中都装点着“岁寒三友”“玉堂繁华”等鲜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