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这日三月十五,葫芦庙中炸供,那些和尚不加谨慎,导致油锅火逸,便烧着窗纸。此方人家多用篱笆木壁者,大略也因劫数,因而接二连三,牵五挂四,将一条街烧得如火焰山普通。
可巧这日拄了拐杖挣挫到街前散散心时,忽见那边来了一个跛足道人,疯颠落脱,麻屣鹑衣,口内念着几句言词,道是:
却说甄士隐俱听得明白,但不知所云“蠢物”系何东西。遂不由上前见礼,笑问道:“二仙师请了。”那僧道也忙答礼相问。士隐因说道:“适闻仙师所谈因果,实人间罕闻者。但弟子愚浊,不能洞悉明白,若蒙大开痴顽,备细一闻,弟子则洗耳聆听,稍能警省,亦可免沉伦之苦。”二仙笑道:“此乃玄机不成预泄者。到当时不要忘我二人,便可跳出火坑矣。”士隐听了,不便再问。因笑道:“玄机不成预泄,但适云。蠢物',不知为何,或可一见否?”那僧道:“若问此物,倒有一面之缘。”说着,取出递与士隐。士隐接了看时,本来是块光鲜美玉,上面笔迹清楚,镌着“通灵宝玉”四字,前面另有几行小字。正欲细看时,那僧便说已到幻景,便强从手中夺了去,与道人竟过一大石牌坊,上书四个大字,乃是“太虚幻景”。两边又有一幅春联,道是:
满纸荒唐言,一把酸楚泪!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要儿孙忘不了!
自顾风前影,谁堪月下俦?
空空道人遂向石头说道:“石兄,你这一段故事,据你本身说有些兴趣,故编写在此,意欲问世传奇。据我看来,第一件,无朝代年纪可考,第二件,并无大贤大忠理朝廷治民风的善政,此中只不过几个非常女子,或情或痴,或小才微善,亦无班姑,蔡女之德能。我纵抄去,恐世人不爱看呢。”石头笑答道:“我师何太痴耶!若云无朝代可考,今我师竟假借汉唐等年纪添缀,又有何难?
一日,合法嗟悼之际,俄见一僧一道远远而来,生得骨格不凡,丰神差异,说谈笑笑来至峰下,坐于石边高谈快论。先是说些云山雾海神仙玄幻之事,后便说到尘凡中繁华繁华。此石听了,不觉打动凡心,也想要到人间去享一享这繁华繁华,但自恨粗蠢,不得已,便口吐人言,向那僧道说道:“大师,弟子蠢物,不能见礼了。适闻二位谈那大家间光荣繁华,心切慕之。弟子质虽粗蠢,性却稍通,况见二师仙形道体,定不凡品,必有补天济世之材,利物济人之德。如蒙发一点慈心,照顾弟子得入尘凡,在那繁华场中,和顺乡里受享几年,自当永佩洪恩,万劫不忘也。”二仙师听毕,齐憨笑道:“善哉,善哉!那尘凡中有却有些乐事,但不能永久依恃,况又有。美中不敷,功德多魔'八个字紧相连属,瞬息间则又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万境归空,倒不如不去的好。”这石凡心已炽,那边听得进这话去,乃复苦求再四。二仙知不成强迫,乃叹道:“此亦静极怂级*,无中生有之数也。既如此,我们便携你去受享用享,只是到不对劲时,切莫悔怨。”石道:“天然,天然。”那僧又道:“若说你性灵,却又如此质蠢,并更无奇贵之处。如此也只好踮脚罢了。也罢,我现在大施佛法助你助,待劫终之日,复还本质,以了此案。你道好否?”石头听了,感激不尽。那僧便念咒书符,大展把戏,将一块大石顿时变成一块光鲜莹洁的美玉,且又缩成扇坠大小的可佩可拿。那僧托于掌上,笑道:“形体倒也是个宝贝了!还只没有,实在的好处,须得再镌上数字,令人一见便知是奇物方妙。然后携你到那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地,和顺繁华乡去安身乐业。”石头听了,喜不能禁,乃问:“不知赐了弟子那几件奇处,又不知携了弟子到那边所?望乞明示,使弟子不惑。”那僧笑道:“你且莫问,今后天然明白的。”说着,便袖了这石,同那道人飘但是去,竟不知投奔何方何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