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说着,只闻声外头院子里有人大嚷的说道:“我说那三姑六婆是再要不得的,我们甄府里向来是一概不准上门的,不想这府里倒不讲究这个呢。昨儿老太太的殡才出去,阿谁甚么庵里的尼姑死要到我们这里来,我呼喊着不准他们出去,腰门上的老婆子倒骂我,死央及叫放那姑子出来。那腰门子一会儿开着,一会儿关着,不知做甚么,我不放心没敢睡,听到四更这里就嚷起来。我来叫门倒不开了,我闻声声儿紧了,翻开了门,见西边院子里有人站着,我便赶走打死了。我今儿才晓得,这是四姑奶奶的屋子。阿谁姑子就在里头,今儿天没亮溜出去了,可不是那姑子引出去的贼么。”平儿等听着,都说:“这是谁这么没端方?女人奶奶都在这里,敢在外头混嚷吗。”凤姐道:“你闻声说。他甄府里',别就是甄家荐来的阿谁厌物罢。”惜春听得明白,更加内心过不的。凤姐接着问惜春道:“那小我混说甚么姑子,你们那边弄了个姑子住下了?”惜春便将妙玉来瞧他留着下棋守夜的话说了。凤姐道:“是他么,他如何肯如许,是再没有的话。但是叫这讨人嫌的东西嚷出来,老爷晓得了也不好。”惜春愈想愈怕,站起来要走。凤姐虽说坐不住,又怕惜春惊骇弄出事来,只得叫他先别走。“且看着人把偷剩下的东西收起来,再派了人看着才好走呢。”平儿道:“我们不敢收,等衙门里来了踏看了才好收呢。我们只都雅着。但只不知老爷那边有人去了没有?”凤姐道:“你叫老婆子问去。”
到回了家中,林之孝请了安,一向跟了出去。贾琏到了老太太上屋,见了凤姐惜春在那边,内心又恨又说不出来,便问林之孝道:“衙门里瞧了没有?”林之孝自知有罪,便跪下回道:“文武衙门都瞧了,来踪去迹也看了,尸也验了。”贾琏吃惊道:“又验甚么尸?”林之孝又将包勇打死的伙贼似周瑞的干儿子的话回了贾琏。贾琏道:“叫芸儿。”贾芸出去也跪着听话。贾琏道:“你见老爷时如何没有回周瑞的干儿子做了贼被包勇打死的话?”贾芸说道:“上夜的人说象他的,恐怕不真,以是没有回。”
却说这贼背了妙玉来到园后墙边,搭了软梯,爬上墙跳出去了。外边早有伴计弄了车辆在园外等着,那人将妙玉放倒在车上,反打起官衔灯笼,叫开栅栏,吃紧行到城门,恰是开门之时。门官只知是有公干出城的,也不及查诘。赶出城去,那伙贼加鞭赶到二十里坡和众强徒打了照面,各自分头奔南海而去。不知妙玉被劫或是甘受污辱,还是不平而死,不知下落,也难妄拟。
话说凤姐命捆起上夜众女人送营鞠问,女人跪地要求。林之孝同贾芸道:“你们求也无益。老爷派我们看家,没有事是造化,现在有了事,高低都担不是,谁救得你。若说是周瑞的干儿子,连太太起,里里外外的都不洁净。”凤姐喘吁吁的说道:“这都是命里所招,和他们说甚么,带了他们去就是了。这丢的东西你奉告营里去说,实在是老太太的东西,问老爷们才晓得。等我们报了去,请了老爷们返来,天然开了失单送来。文官衙门里我们也是如许报。”贾芸林之孝承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