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门上的出去回道:“江南甄老爷到来了。”贾政便问道:“甄老爷进京为甚么?”那人道:“主子也探听了,说是蒙圣恩起复了。”贾政道:“不消说了,快请罢。”那人出去请了出去。那甄老爷便是甄宝玉之父,名叫甄应嘉,表字友忠,也是金陵人氏,功劳以后。原与贾府有亲,夙来走动的。因前年挂误革了职,动了产业。今遇主上怀念功臣,赐还世职,行取来京陛见。晓得贾母新丧,特备祭礼择日到寄灵的处所拜奠,以是先来拜见。贾政有服不能远接,在外书房门口等着。那位甄老爷一见,便悲喜交集,因在制中不便施礼,便拉着了手叙了些阔别思念的话,然后分宾主坐下,献了茶,相互又将别后事情的话说了。
贾政道:“弟那年在江西粮道任时,将小女许配与统制少君,结已经三载。因海口案内未清,继以海寇聚奸,以是音信不通。弟深念小女,俟老亲翁安抚事竣后,拜恳便中请为一视。弟即修数行烦尊纪带去,便感激不尽了。”甄应嘉道:“后代之情,人所不免,我正在有奉托老亲翁的事。日蒙圣恩召取来京,因小儿年幼,家下乏人,将贱眷全带来京。我因钦限敏捷,日夜先行,贱眷在后缓行,到京尚需光阴。弟奉旨出京,不敢久留。将来贱眷到京,少不得要到尊府,定叫小犬叩见。如可进教,遇有姻事可图之处,望乞留意为感。”贾政一一承诺。那甄应嘉又说了几句话,就要起家,说:“明日在城外再见。”贾政见他事忙,谅难再坐,只得送出版房。
贾琏宝玉早已服侍在那边代送,因贾政未叫,不敢擅入。甄应嘉出来,两人上去存候。应嘉一见宝玉,呆了一呆,心想:“这个如何甚象我家宝玉?只是浑身缟素。”因问:“嫡亲久阔,爷们都不认得了。”贾政忙指贾琏道:“这是家兄名赦之子琏二侄儿。”又指着宝玉道:“这是第二小犬,名叫宝玉。”应嘉鼓掌道奇:“我在家闻声说老亲翁有个衔玉生的爱子,名叫宝玉。因与小儿同名,心中甚为罕异。厥后想着这个也是常有的事,不在乎了。岂知本日一见,不但面孔不异,且举止普通,这更奇了。”问起年纪,比这里的哥儿略小一岁。贾政便因提起承属包勇,问及公子哥儿与小儿同名的话述了一遍。应嘉因属意宝玉,也不暇问及那包勇的得妥,只连连的称道:“真真罕异!”因又拉了宝玉的手,极致殷勤。又恐安国公起家甚速,急须预备长行,勉强分离徐行。贾琏宝玉送出,一起又问了宝玉好些的话。及至登车去后,贾琏宝玉返来见了贾政,便将应嘉问的话回了一遍。
两个正说着,宝钗走来问道:“你们说甚么?”宝玉恐他盘诘,只说:“我们议论凤姐姐。”宝钗道:“人要死了,你们还尽管群情人。旧年你还说我咒人,阿谁签不是应了么?”宝玉又想了一想,鼓掌道:“是的,是的。这么提及来,你倒能先知了。我干脆问问你,你晓得我将来如何样?”宝钗笑道:“这是又混闹起来了。我是就他求的签上的话混解的,你就认了真了。你就和邢mm一样的了,你失了玉,他去求妙玉扶乩,批出来的世人不解,他还背后里和我说妙玉如何前知,如何参禅悟道。现在他遭此大难,他如何本身都不晓得,这但是算得前知吗?就是我偶尔说着了二奶奶的事情,实在晓得他是如何样了,只怕我连我本身也不晓得呢。如许下落可不是虚诞的事,是信得的么!”宝玉道:“别提他了。你只说邢mm罢,自从我们这里连连的有事,把他这件事竟健忘了。你们家这么一件大事如何就草草的完了,也没请亲唤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