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这晚人客来往不断,幸得几个内亲照顾。家下人等见凤姐不在,也有偷闲歇力的,乱乱吵吵,已闹的七颠八倒,不成事体了。到二更多天远客去后,便预备辞灵。孝幕内的女眷大师都哭了一阵。只见鸳鸯已哭的昏晕畴昔了,大师扶住捶闹了一阵才醒过来,便说“老太太疼我一场我跟了去”的话。世人都打谅人到悲哭俱有这些言语,也不睬会。到了辞灵之时,上高低下也有百十余人,只鸳鸯不在。世人慌乱之时,谁去捡点。到了虎魄等一干的人哭奠之时,却不见鸳鸯,想来是他哭乏了,暂在别处歇着,也不言语。辞灵今后,外头贾政叫了贾琏问明送殡的事,便筹议着派人看家。贾琏回说:“上人里头派了芸儿在家照顾,不必送殡,下人里头派了林之孝的一家子照顾拆棚等事。但不知里头派谁看家?”贾政道:“闻声你母亲说是你媳妇病了不能去,就叫他在家的。你珍大嫂子又说你媳妇病得短长,还叫四丫头陪着,带领了几个丫头婆子照看上屋里才好。”贾琏听了,心想:“珍大嫂子与四丫头两个分歧,以是撺掇着不叫他去,如果上头就是他照顾,也是不顶用的。我们那一个又病着,也难照顾。”想了一回,回贾政道:“老爷且歇歇儿,等出来筹议定了再回。”贾政点了点头,贾琏便出来了。
这里虎魄辞了灵,听邢王二夫人分拨看家的人,想着去问鸳鸯明日如何坐车的,在贾母的外间屋里找了一遍不见,便找到套间里头。刚到门口,见门儿掩着,从门缝里望里看时,只见灯光半明不灭的,影影绰绰,内心惊骇,又不闻声屋里有甚么动静,便走返来讲道:“这蹄子跑到那边去了?”劈脸见了珍珠,说:“你见鸳鸯姐姐来着没有?”珍珠道:“我也找他,太太们等他说话呢。必在套间里睡着了罢。”虎魄道:“我瞧了,屋里没有。那灯也没人夹蜡花儿,乌黑怪怕的,我没出来。现在我们一块儿出来瞧,看有没有。”虎魄等出来正夹蜡花,珍珠说:“谁把脚凳撂在这里,几近绊我一跤。”说着往上一瞧,唬的嗳哟一声,身子今后一仰,咕咚的栽在虎魄身上。虎魄也瞥见了,便大嚷起来,只是两只脚挪不动。
且说包勇自被贾政呼喊派去看园,贾母的事出来也忙了,未曾派他差使,他也不睬会,老是自做自吃,闷来睡一觉,醒时便在园里耍刀弄棍,倒也无拘无束。那日贾母一早出殡,他虽晓得,因没有派他差事,他肆意闲游。只见一个女尼带了一个道婆来到园内腰门那边扣门,包勇走来讲道:“女师父那边去?”道婆道:“本日听得老太太的事完了,不见四女人送殡,想必是在家看家。想他孤单,我们师父来瞧他一瞧。”包勇道:“主子都不在家,园门是我看的,请你们归去罢。要来呢,等主子们返来了再来。”婆子道:“你是那边来的个黑炭头,也要管起我们的走动来了。”包勇道:“我嫌你们这些人,我不叫你们来,你们有甚么法儿!”婆子生了气,嚷道:“这都是反了天的事了!连老太太在日还不能拦我们的来往走动呢,你是那边的这么个横强盗,如许没法没天的。我偏要打这里走!”说着,便把手在门环上狠狠的打了几下。妙玉已气的不言语,正要回身便走,不料里头看二门的婆子闻声有人拌嘴似的,开门一看,见是妙玉,已经回身走去,明知必是包勇获咎了走了。克日婆子们都晓得上头太太们四女人都靠近得很,恐他今后说出门上不放他出去,当时如何担得住,赶快走来讲:“不知师父来,我们开门迟了。我们四女人在家里还正想师父呢,快请返来。看园子的小子是个新来的,他不知我们的事,返来回了太太,打他一顿撵出去就完了。”妙玉虽是闻声,总不睬他。那经得看腰门的婆子赶上再四恳求,厥后才说出怕本身担不是,几近急的跪下,妙玉无法,只得随了那婆子过来。包勇见这般风景,天然不好拦他,气得瞪眼感喟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