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邢、王二夫人听尤氏一段话,明知也难挽回。王夫人只得说道:“女人要积德,这也是宿世的夙根,我们也实在拦不住。只是我们如许人家的女人出了家,不成了事体。现在你嫂子说了,准你修行,也是好处。却有一句话要说,那头发能够不剃的,只要本身的心真,那在头发上头呢?你想妙玉也是带发修行的,不知她如何凡心一动,才闹到阿谁份儿。女人执意如此,我们就把女人住的屋子便算了女人的静室。统统奉侍女人的人,也得叫她们来问,她若情愿跟的,就讲不得说亲配人;若不肯意跟的,另打主张。”惜春听了,收了泪,拜谢了邢、王二夫人、李纨、尤氏等。王夫人说了,便问彩屏等:“谁愿跟女人修行?”彩屏等回道:“太太们派谁就是谁。”王夫人晓得不肯意,正在想人。袭人立在宝玉身后,想来宝玉需求大哭,防着他的旧病。岂知宝玉叹道:“真真可贵!”袭民气里更自伤悲。宝钗虽不言语,遇事摸索,见是执迷不醒,只得暗中落泪。
勘破三春光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不幸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那日,公然来了几个女人,都是艳妆丽服。邢夫人接了出来,叙了些闲话。那来人本知是个诰命,也不敢怠慢。邢夫人因事不决,也没有和巧姐申明,只说有亲戚来瞧,叫她去见。那巧姐到底是个小孩子,那管这些,便跟了奶妈过来。平儿不放心,也跟着来。只见有两个宫人打扮的,见了巧姐,便浑身高低一看,更又起家来拉着巧姐的手又瞧了一遍,略坐了一坐就走了。倒把巧姐看得羞臊,回到房中迷惑,想来没有这门亲戚,便问平儿。平儿先瞥见来头,却也猜着八九,必是相亲的。但是二爷不在家,大太太作主,到底不知是那府里的。若说是仇家亲,不该如许相看。瞧那几小我的来头,不像是本支王府,好象是外头路数。现在且不必和女人申明,且探听明白再说。
那贾芸闻声贾蔷的谎话,内心便没想头。连日在外又输了好些银钱,无所赔偿,便和贾环相商。贾环本是一个钱没有的,虽是赵姨娘积储些微,早被他弄光了,那能照顾人家。便想起凤姐待他刻薄,要趁贾琏不在家,要摆布巧姐出气,遂把这个当叫贾芸来上,用心的抱怨贾芸道:“你们年纪又大,放着弄银钱的事又不敢办,倒和我没有钱的人相商。”贾芸道:“三叔,你这话说的倒好笑,我们一块儿顽,一块儿闹,那边有银钱的事?”贾环道:“不是前儿有人说是外藩要买个偏房,你们何反面王大舅筹议把巧姐说给他呢?”贾芸道:“叔叔,我说句招你活力的话,外藩花了钱买人,还想能和我们走动么。”贾环在贾芸耳边说了些话,贾芸固然点头,只道贾环是小孩子的话,也不当事。刚好王仁走来讲道:“你们两小我筹议些甚么,瞒着我么?”贾芸便将贾环的话附耳低言的说了。王仁鼓掌道:“这倒是一种功德,又有银子!只怕你们不能。如果你们敢办,我是亲娘舅,做得主的。只要环老三在大太太跟前那么一说,我找邢大舅再一说,太太们问起来,你们齐打伙说好就是了。”
赖尚荣接到原书银两,心中沉闷,知事办得不殷勤,又添了一百,央来人带回,帮着说些好话。岂知那人不肯带回,撂下就走了。赖尚荣心下不安,立即修书到家,回明他父亲,叫他设法乞假,赎出身来。因而赖家托了贾蔷、贾芸等在王夫人面前乞恩放出。贾蔷明知不能,过了一日,假说王夫人不依的话,答复了。赖家一面乞假,一面差人到赖尚荣任上,叫他告病去官。王夫人并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