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与世人坐好,贾珍到神前拈戏目,上楼回贾母。头一出是唱刘邦斩蛇叛逆的《白蛇记》,第二出唱郭子仪七子八婿都封官晋爵的《满床笏》,第三出是唱繁华繁华如云烟的《南柯梦》。贾母虽对第三出不对劲,但因在神前拈的,也无话可说。贾珍在神前燃烧了金银纸锭,开了戏。
张羽士又要给宝玉做媒,贾母说是癞和尚说宝玉射中不该早娶,让他操些心,只要人好、性子好,模样儿能配上,非论贫贱繁华都行。凤姐儿抱怨他不给大姐儿换寄名符,反而不顾老脸去要鹅黄缎子。张羽士解释早已换好,这几天只顾忙着筹办娘娘的法事,没顾上送。不一会儿,他用一个茶盘,上面衬着红蟒缎子袱子,托出符来。凤姐儿开打趣说他不是送符,而是化缘来了,引得世人大笑。张羽士说他拿盘子一举两用,一为送符,二来远来的羽士和他的徒子徒孙传闻宝玉衔玉而生,都想开开眼界,他特地请玉。贾母让宝玉摘下通灵宝玉,放在盘内,张羽士恭恭敬敬地捧出去。
宝玉见黛玉病了,不时去探听。黛玉怕他有个好歹,就劝他看戏去。他正恼张羽士给他说亲,以为黛玉用心挖苦他,更加烦恼百倍,不由沉下脸来,说:“我白熟谙了你,罢了!”黛玉嘲笑着抢白他:“我那里像人家有金锁、麒麟,配得上你!”宝玉起火,直逼到黛玉脸上,说:“你这么说,是放心见我天诛地灭?”黛玉一时转不过弯来,宝玉说:“我明天赋为这赌了咒,今儿你到底又重我一句!我天诛地灭了,对你有甚么好处?”黛玉想起明天的话来,晓得本身说错话了,又急又愧,却又放不上面子,噎他说:“我要放心咒你,我也天诛地灭!我晓得张羽士为你说亲,你怕我拦了好姻缘,拿我撒气!”
贾珍正要出来,张羽士赔笑说:“论理,我应当到里头服侍。却因气候酷热,各位令媛都来了,法官不敢擅入,请爷的示下。”这位张羽士是荣国公的替人,先皇封他为“大幻神仙”,当明天子又封他为“结束真人”,王公大臣都称他为神仙。贾珍不敢骄易,笑着说:“我们本身人,你提及客气话来了,把稳我把你的胡子揪了。”张羽士呵呵笑着,跟贾珍出来。见了贾母,他诵一声“无量寿佛”,问了老祖宗、各位奶奶蜜斯好。贾母也向他问了好,他就说他一向惦记取宝玉,前次观里做遮天大王圣诞,去请宝玉,宝玉没在家。贾母说:“确切不在家。”转头叫宝玉。宝玉解溲去了,仓猝返来问:“张爷爷好?”张羽士抱住宝玉问好,说:“哥儿更加发福了。”贾母抱怨说:“他内里好,内里弱。加上他老子逼他读书,把孩子逼出病来了。”张羽士先嘉奖了宝玉的字写得好,诗也作得好,贾家的后代子孙,只要宝玉的身形边幅、言谈举止与当年荣国公一模一样,说着,不由老泪纵横。贾母也热泪直流,附和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