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问明,本来是紫鹃的一句打趣话引发的,责备她几句。薛阿姨劝贾母不成起火,宝玉也不是甚么大病,吃几副药就好。内里人回:“林之孝家的、赖大师的都来瞧哥儿了。”宝玉就大喊大呼要把林家的人打走,天下除了林mm,谁都不准姓林。贾母忙说:“姓林的都打出去了。”又叮咛,“别叫林之孝家的进园来,谁也不准提一个林字。”宝玉见十锦隔子上陈列一只西洋自行船,就说:“那不是接她的船来了?”袭人忙拿下来,宝玉接过,掖在被中,说:“这可去不成了。”王太医来到,向贾母请了安,给宝玉诊罢脉,说是痰迷心窍,因急痛引发,比其他痰迷轻。贾母说:“你只说怕不怕?”王太医说:“无妨。”贾母说:“既如此,看好了,我另备谢礼,叫他送去叩首;若迟误了,我派人拆了太病院。”王太医一迭连声说“不敢”,贾母与世人反笑了。
宝玉吃了一惊,问:“谁回家去?”紫鹃说:“mm回姑苏。”宝玉说:“因为林家没了人,才把她接来,她归去找谁?”紫鹃说:“林家莫非没有族人?她总不能在你家一辈子,到该出嫁时,如何也得把她接归去。以是早则来岁春季,迟则春季,这里即使不送去,林家也会派人来接。”宝玉听了,如同头上响个焦雷。紫鹃看他如何答复,他只不作声。晴雯找来,说:“老太太叫你呢!”紫鹃就走了。晴雯见他呆呆的,一头热汗,满脸紫涨,就把他拉回怡红院。袭人慌了,只当他被风扑了。他却如同傻子普通,给个枕头就睡,扶他就起来,端来茶就吃。世人乱成一团,不敢回贾母,先把李嬷嬷请来。李嬷嬷问他话,他不说,掐别人中,也不觉痛,忍不住叫了声:“可了不得了!”就搂住他放声大哭。众丫头本觉得她年纪大,经的事多,见她这一哭,更加慌乱。袭人拉她问:“你说要紧不要紧,我们好回老太太。”李嬷嬷捶床捣枕地说:“哥儿不顶用了,我白操了一辈子心了!”
宝玉服了药,温馨些了,就是不放紫鹃走。贾母就派虎魄奉侍黛玉,又派人送来祛邪守灵开窍通神的药,宝玉吃了,垂垂好起来。宝玉怕紫鹃归去,故作癫狂。紫鹃日夜劳累,任劳任怨。待无人时,宝玉问她为甚么骗他,她说她传闻他跟宝琴定了亲。他说那是老太太说的笑话,宝琴自幼已许给梅翰林之子,此次来京,就是筹办结婚的。他只愿他当即死了,把心迸出来,然后连皮带骨化成灰,再化成烟,被风吹散,边说边流下泪来。紫鹃说:“我不是她的人,跟鸳鸯、袭人是一班,老太太派我奉侍她的。她待我比跟她来的雪雁好十倍,以是我体贴她,怕你负心,才试你的。”宝玉说他好了,让她归去,见她打扮匣里有两三面镜子,向她要那面小菱花的。紫鹃给他留下,别过世人,回到潇湘馆。黛玉因宝玉犯病,病情减轻。紫鹃说宝玉已经好了,请虎魄归去。夜深人静时,紫鹃向黛玉说了宝玉的心机,建议她趁老太太健在,设法让老太太给她和宝玉定好。黛玉害臊,就骂紫鹃疯了,尽是胡说八道。紫鹃睡了,黛玉心中实在伤感,直哭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