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王夫人把袭人的事提出来。虽说袭人已暗领多年的侍妾月钱,但未正式圆房,只好让她配人。贾政同意了。王夫人请薛阿姨开导袭人,不要为守宝玉误了芳华;又告诉花自芳为mm说媒,必然要说个合适的人家。花自芳托人说了一个姓蒋的富户,开了几家铺子,人长得也好,固然大几岁,却未成过亲,让老婆回明王夫人。王夫人赏了很多衣服、金饰,送袭人回家。袭人原盘算主张以死来殉宝玉,见王夫人对她如许好,又想到名分不决,死在这里不是事,就想死在家里。到了家,见到王夫人赏的东西,又见哥嫂为她办的很多嫁奁,又怕死在娘家扳连哥嫂。待一乘花轿把她抬进蒋家,婚事完整按正配的办,丫头、婆子跟着叫“奶奶”。入了洞房,她本哭哭啼啼不肯同房,那蒋姑爷又对她各式温存,曲意巴结,只好半推半就行了云雨。次日开箱,姑爷见到那条茜香罗汗巾,才知袭人是宝玉的丫头,便取出袭人的松花绿汗巾,袭人才知他是琪官儿蒋玉菡。二人见宝玉偶然中为他们定下姻缘,更加恩爱。
有个婆子说:“刘姥姥又来了。”王夫人说:“咱家正乱,叫她走吧!”平儿说:“她是姐儿的干妈,该叫她晓得。”刘姥姥出去,见世人眼都是红的,问:“太太想二奶奶了?”巧姐儿哭得更凶。平儿把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刘姥姥怔了半晌,俄然笑着说:“女人这么聪明,如何没法了?咱瞒着他们,一走不就完了?”平儿说:“走到哪儿去?”刘姥姥说:“就到我们屯里,我把女人藏起来,叫我半子找小我,叫女人亲笔写几个字,送到姑老爷那去,可不好吗?”平儿怕大太太晓得,刘姥姥问:“她晓得我来吗?”平儿说:“你畴前门来,她就晓得。”平儿跟王夫人筹议,王夫人怕不铛铛。平儿以为只要如此了,请王夫人去绊住邢夫人。她派人去后门雇了一辆车,把巧姐儿打扮成青儿的模样,跟着刘姥姥出了后门。平儿平时为人好,又使了点儿钱,把门的假装没瞥见,放三人登车拜别。
贾政赶过山坡,不见了三人。身后书童赶来,也说瞥见三人,就跟着老爷赶来。回到船上,仆人都返来了。贾政就把方才的事说了,仆人就要在这一带寻觅。贾政说不必再找,找也找不到。宝玉必不是凡人,是下凡历劫的神仙,不过借胎生到贾府,哄了老太太十九年。世人说:“二爷既是神仙下凡,如何会落第?”贾政说:“这是定命。他甚么时候肯读书?但要一学,没有不能的。”他又叹了几声,把此事写进家书,派仆人骑马送回家。
贾政、贾蓉到了金陵,安葬了贾母等人的棺木,贾蓉送黛玉的棺木到姑苏。贾政接到家书,心中欢乐,又为宝玉走失烦恼,便命开船回京。这天,船泊毗陵驿,天寒落雪,贾政让仆人们持帖子拜访本地朋友,说是有急事,不能切身拜见,也不敢劳动台端来会。身边只要一个书童,奉侍他写家书。正写着,忽见船头呈现一人,秃顶赤脚,身披大红猩猩毡大氅,跪下就叩首。雪幕中看着模糊像宝玉,他忙出舱来看,果然是宝玉,正想说话,忽见一僧一道不知从何而来,挟上宝玉飘然下船,如飞而去。贾政不顾路滑,疾步追逐,忽听有人唱:
那藩王原是要买侍妾使唤,并不知情,待相看的人一返来,探听是甚么人家。相看的不敢坦白,只得实说是荣国府。藩王吃了一惊,这但是犯国法的,叮咛再有人来,就打收回去。贾芸、王仁来到第宅,挨了一顿臭骂,吓得捧首鼠窜。贾环正等得烦躁,见二人没办成事,正相互抱怨,忽听内里传唤贾环、贾芸,二人只得出来。王夫人怒容满面,呵叱:“你们办的功德!逼死了巧姐儿与平儿,快给找回尸首来!”二人跪下,贾环不敢吭声,贾芸就往邢大舅和王仁身上推。王夫人说:“我不管是谁,只要你们还我人,等老爷返来再说。”邢夫人只要落泪,一句话也说不出。王夫人把贾环臭骂一顿,回本身房去,剩下三小我相互抱怨。邢夫人叫门上人来问,哪知下人们异口同声说:“太太不消问我们,问当家的爷们就晓得了。自琏二爷走后,喝酒、打赌、玩女人,我们的月钱都没发,闹得像话吗?”贾芸哑口无言。王夫人又派人来催。贾环明知世人把人藏了,也知大家讨厌他,不敢探听,只好到外头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