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喊出‘孙夫人’三字,阮蓉是又羞又喜,便连骨头都轻了二两,却更不好就这般放过黛玉,嘴里娇嗔一声‘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便要高低其手。
黛玉叮咛紫鹃、雪雁把窗户关好,抿着小嘴儿很有些不忿的道:“真是便宜了那死瘦子!原该让孙家哥哥把他也扫到河里,洗一洗那喷粪的脏嘴!”
“哼、哼!”
谁知黛玉却又俄然扬起小脸,尽是希冀的问道:“姐姐,你说让宝玉跟着孙大哥习武如何样?归正他也不喜读书,恰好能够担当祖上的赫赫武功!”
阮蓉听得此言,几乎噗嗤一声笑出来。
毕竟林如海不过是天子的亲信,‘忠顺王爷’倒是天子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亲冷淡近不问可知。
但林如海现在方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留下的孤女就被皇家主子欺负了,天子会如何对待此事?朝中大臣们又会是多么反应?
孙绍祖是甚么身份?
紫鹃倒是满眼的星光,捧着胸口赞不断口:“孙二爷方才真是威风的紧,站在船头,劈面百余人愣是吓得连动都不敢动!我看我们府里那些男……那些主子们,加在一块也不敷孙二爷提鞋的!”
如果巡盐御史林如海还活着,胖管事倒一定会有多顾忌。
是以便执意道:“宝玉也不消练到孙大哥这般境地,只要有孙大哥三成……不、五成……不、七成的本领,也便充足了!”
“这位管事。”
而这几船盐实在也算不得正儿八经的私盐,只是因为正赶上林如海病逝,盐引一时候没能办下来,都城那边儿又催的急,吴金贵仗着忠顺王府的权势,便干脆决定来个先上车后补票。
她倒不是想让宝玉如何长进,只是瞧着孙绍宗这威风凛冽的模样,又想起‘携美战群贼’的事情,便情不自禁生出些期许来。
只是心中再如何不觉得然,见黛玉满脸当真的小模样,倒也不好扫了她的兴趣,便含含混糊的道:“孙大哥那里倒是题目不大,但你那宝玉哥哥金枝玉叶普通,家里能舍得让他习武?”
怕是最多也就见过几面,晓得这么小我罢了。
琏二爷经这连番惊吓,早连魂都飞了大半,此时目睹终究化兵戈为财宝,哪有不允之理?
雪雁也在一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孙夫人饶命啊!”
谁知等问清楚了孙绍宗的名姓来源,那胖管事俄然一拍大腿,满脸欣喜的叫道:“本来竟是孙批示的弟弟,那便不是外人了!孙批示近平常来王府公干,与我那是早就熟惯了的,要晓得是孙批示的弟弟在此,毫不至有此曲解!”
论爵,不过一个三品批示使,论实衔,更只是个巡防营的四品参领,实在也算不得甚么要紧人物,忠顺王府的门房怕都不会正眼瞧他,却有甚么资格与王府的管事熟惯?
归正都是要回京的,瞒也瞒不住――再说贾琏、贾雨村二人,也‘不敢’为了孙绍宗欺瞒王府管事。
当即便悟出了那胖管事的企图,忙也‘哎呀’一声,上前见礼道:“本来管事大人竟是我家哥哥的老友,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如果早知相互的干系,我是说甚么也不敢胡乱脱手的!”
她一时口快,差点把几个主子也给扫出来。
就见他直接跳过了刚才的抵触,没事人普通开腔道:“既然有缘相逢,相互帮衬一把原也算不得甚么,只是我等船上已经装了很多行李,怕是放不下这满满一船的盐货。”
说着,便要向黛玉腋下、腰间乱挠。
幸亏一旁另有个贾雨村。
黛玉固然不管帐较她的‘口误’,但把本日之孙绍宗,与自家那爱吃胭脂的宝哥哥一比,倒是不自发的生出些酸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