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此中定是有甚么隐情,令堂、令妹八成是怕你一时打动做出甚么胡涂事来,才决计瞒了你。”
却说宝钗方才便是恼他没有担负,才不谨慎撞到了屏风,现在听得这番话,更是锥心不已,只觉本身一番美意都喂到了狗肚子里。
此时听冯紫英出面说项,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你们当这类话是能随便说的?归去好好翻翻大周律,看看‘妖人妄言休咎’是个甚么罪名!”
却说薛宝钗从那屏风后向外窥测,便见孙绍宗板着脸居中而坐,天然便透着一股喧宾夺主的豪气,两旁薛蟠、冯紫英虽也都是混不吝的纨绔后辈,在他面前却只能小意殷勤、满面赔笑。
再遐想到方才那句‘二哥’,以及‘头一次’三字,薛宝钗心中先是一动,随即却蹙起了秀眉,捏着帕子烦躁不安的问:“二哥请来的客人,但是孙通判?”
就说那阮蓉,整日里像是在蜜罐里似的,多少端庄主母看了都要妒忌不已。
可惜这些也不过是她的脑补罢了,究竟上薛宝钗此时对孙绍宗,不但没有半分的情思牵绕,反而是一种如临大敌的感受。
孙绍宗又忍不住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随即恶狠狠的道:“轻则徒八百里,重则满门抄斩!”
薛蟠混不在乎的矢语,道:“我甘愿做个寺人,也毫不娶这女人过门!”
自打从梨香院搬出来以后,薛家三口便住进了此处,虽不如本来的梨香院清幽独立,却也今后阔别了贾政、贾赫的寓所,少了很多拘束,是以倒是颇对薛蟠的胃口。
荣国府西北,怡然轩。
“那是因为没人盯着他们。”孙绍宗无法道:“你们别看我现在风景,公开里也不知多少人瞧我不扎眼呢,凡是行差蹈错一步,就会惹得群起而攻之!”
方才也恰是看在冯紫英面上,孙绍宗才不情不肯的来了这怡然轩。
因这气候实在闷热难当,薛宝钗胎里带出来的弊端便有些几次,故此近几日都在家中疗养,未曾外出半步。
说完,见薛、冯二人面上都有些疑色,便知这两块摒挡解不了武官兼文职的忌讳。
自从那日在百花楼,与仇太尉的儿子做过一场以后,冯紫英与薛蟠的干系倒是更近了一步,现在仿佛焦不离孟普通。
因而忙把薛蟠按回了坐位上,正色道:“薛大脑袋,令堂倒也罢了,你莫非就没想过,令妹为何也执意要你娶那王氏女过门?”
想到这里,莺儿心头又是一阵狂跳,只是此次倒是喜大于惊――这荣国府里的丫环们,谁不晓得孙通判除了‘断案如神、出息弘远’以外,还是个惯会‘疼人儿’主儿?
薛蟠呼喝一声,便待起家查探。
冯紫英提早收了他的好处,也只能硬着头皮笑道:“哥哥谈笑了,朝中喜好周易卜算的大人不在少数,也没见阿谁因这事儿开罪的。”
“女人?您这是……”
宝钗便知是那不费事的哥哥,又请了甚么狐朋狗友回家,以他夙来爱闹腾的性子,待会儿怕是半晌不得清净。
当值的贴身丫环莺儿听到动静,立即挑帘子进了里间,一边凑上来服侍宝钗梳洗,一边很有些冲动的道:“女人,你猜咱家大爷把谁带返来了?”
这较着是在回绝,那薛蟠却还猎奇的问道:“是个甚么罪名?”
虽说孙绍宗也一向想见见这位红楼女主,但眼下如果让薛蟠将她从屏风前面揪出来,两下里倒是难堪的紧。
冯紫英抄起酒壶,一边帮孙绍宗斟酒,一边陪笑道:“二哥,这薛大脑袋固然也不是甚么好鸟,可那王家女实在是……依我看,您还是高抬贵手救他一救,这厮凡是能逃过这一劫,绝堆忘不了您的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