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虽说不舍,但早已风俗了的,笑道:“我想起了一档子事,你不是帮何老三完了买地的事儿,这会子又有三千养廉银,前儿你说一个四品京官,俸禄也不过是一百两,刚好养家糊口,你却得了这么多,皇上也看中你,那你如何不占些地儿,我们倒是不妄图甚么,只盼你留条后路,不要前人撒土,迷了先人的眼,岂不便宜?”
闻声兴儿恋慕的语气,背面出去的香菱,脸儿都红了,要大床还不是想着那种肮脏事?瞧!此人一回家就只会研讨床!晴雯啐了一口:“啐!好好的,你去金文翔家做甚么?莫非是想着他妹子?想要自个儿买去,那是江南制造的,有钱你也一定买得着。即便是买来呢,也没人和你睡!”
“我就说,凡是考场、举业、宦途、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甚么圣贤之言、诲人不倦,一概忘了!便说家庙里的这些人,也被贾芹带得乱七八糟的!喝酒、打赌、养小老婆。和尚尼姑,竟然是拿着如来佛祖做假装的!就算是信了佛,既要自我摆脱,又要普渡众生!可见是自相冲突,古往今来,也只是如来佛祖一人做到罢了!”贾宝玉唉声感喟,长篇大论,茗烟知他又说疯话,没敢接口,内心想芳官、四儿、茜雪等人,何尝又不是你宝二爷扳连的,但宝二爷这般难忘旧情,也会慷慨解囊,究竟是好是坏,茗烟都不晓得如何说了。
晴雯从院里天井浆洗了衣服返来,卷起了米褐色的袖子,暴露了白白的一双手:“这一趟,我们两个,都不去么?”
“薛家就不必了,我和薛大哥说过了。”兴儿提起薛家,神采便有点淡。
茗烟哈腰道:“二爷,这还不算甚么,河南开封府一案,就因为一个秀才流落到尼姑庙,姑子们见他生得好,遂关起了秀才一起玩,把他搞得精疲力尽……哎哟!主子该死!不该说这等浑话!但是传闻河南的人没敢办,便是因为这些尼姑和河南好多官员也有乌七八糟的事情!一办就要落下一大锅人!”
牵马放到了马棚,丢了些粮草,兴儿才进西配房,香菱早清算好了几叠被籽棉衣,叮咛来旺去了关厢雇了马车来,又递上了茶点:“虽是开春了,北方的天还是冷,比不得南省。那年我进京过来,往北过了河南,天就冷了。老爷一小我,细心些身子,薛大女人家,要去辞一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