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人还未出门,便听丫环在外头道,“琏二爷来了。”
林夫人在一旁冷眼看着,她本早就要去的贾赦那边的。只因着王夫人并李纨不便利畴昔,邢夫人和王熙凤又不在,贾老太太便叫她带着这一群侄儿侄女一同畴昔探病。不想旁人都来了,独一个宝玉来的如许迟,林夫人早已心生不满,又见他母子二人竟公开提及家常来了,只把林夫民气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却也不好发作,只得忍怒道,“时候也不早了,再不去,只怕大嫂子要等的焦急了。”
宝玉便道,“我到园子里看书去了,恰好和叫我的丫环错开了,方来迟了。”说罢便与诸人告了罪。
王夫人虽不是非常机变之人,却也并不笨拙,内心很清楚,如果老太太真走了,且不说孝敬不孝敬的罪名,但是这荣禧堂,他们二房就再也住不得了,更不要说宝玉和元春的出息了。当下也顾不得甚么脸面,忙堕泪道,“我自嫁到府里来也有二三十来年了,老太太也是晓得我的,虽说人不大聪明,却向来没甚么坏心机,那边敢有不孝敬老太太的心机。况自珠儿没了,元儿进宫,我独守着宝玉一个,那边另故意机管旁的,况大老爷那边,自有嫂子掌管,我一个做弟妇妇的,如何好管到大伯子那边去。”
王夫人现在因着年纪大了,平素又吃斋念佛,不大说话,只叫人觉得她真是个拙于口舌的平常妇人,却忘了当日她做女人时,也是个言语利落,行事利落的短长人物。虽非非常聪敏,然能在荣府里压太长嫂和侄儿媳妇,以二房太太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顺却安安稳稳的掌了这么些年的管家权,又岂会没有一二压过旁人之处。
贾琏便道,“方才扎了几针,现在已醒过来,太医开了新的药方剂,我瞧着到还好。老爷传闻老太太晓得,叫孙儿从速过来报个安然,免得老太太挂记。”
贾老太太听了倒也算放下心来,道,“人醒过来就好。”说着又问“烧退了没有?太医如何说?”
贾老太太听了便打发他们出去道,“快去,快去,转头奉告我大夫如何说,现在可复苏了没有。”
本不过觉得是略受了些寒气,倒也请太医来看,原说不过略加保养便好。谁知吃了两剂药,不但不见好转,反而更加重了。邢夫人即使与他没甚豪情,到底也是伉俪一体,见他高烧不退,叫也叫不醒,一时候也失了主张,只得禀了贾老太太,又叫贾琏,王熙凤两个过来听候叮咛。
究竟是上了年事的人,这一番混闹,他又夙来不善保养身子,一时便病倒在床,现在也有两三日了。
王夫人便指责道,“不好好到房里看书,跑到外头做甚么,转头晒坏了,又该嚷着不舒畅了。”
这话说的实在诛心,王夫人那边还坐的住,仓猝跪下道,“老太太这话,媳妇实在当不起。”
林夫人方要出门,却又见迎春还呆呆的站在那边,内心又是一堵,道,“二丫头,你也过来,你爹病了,这会子恰是要你们后代孝敬的时候。”
说话间贾琏便已走来,见诸人都在,先要施礼,贾老太太忙道,“先别弄这些虚礼,你老子现在如何样了,醒来了没有?”
宝玉笑道,“早上到还好,不算太热。”
刚巧林夫人新叫人制了消暑的丸药,想着本身母亲夙来苦夏,便带了些丸药与些时髦的绸缎绢纱来看望贾老太太,刚巧遇见此事,究竟是亲生的骨肉兄妹,便也忙赶着到贾赦这里来了。
故而宝玉换了衣裳,赶到贾老太太房里时,只见屋里坐了林夫人,王夫人,并李纨,三春及贾环,贾兰几个,并不见黛玉,不由添了几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