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闻言便有些迟疑,“若玉儿真能有这般出息倒也不是不好,只是一来黛玉还小,这年事相差的究竟还是大了些,二来皇后娘娘也一定看的中玉儿。更何况他父亲原又也想寻一个科举出身的半子,也不定情愿叫玉儿去谋这出息。”
林夫人听得此话,那边敢承,“娘说的那里话,娘现在还为女儿,外孙女操心,真叫我无地自容了。”
各种启事,自是不便利说与林夫人听的,贾老夫人便只取其要,删其繁,给林夫人流露了一二。
林夫人听了,只得承诺道,“晓得了。”再等女儿毫无所觉的和表姐妹们一块儿走出去时,林夫人又踌躇起来了,成与不成先是一说,不过想来女儿这般丰度,必是能叫人看入眼的。
林夫人不知就里,听她这般说来,反倒想起一事来。原那日月朔诸诰命入宫朝贺,皇后娘娘特特留了她并其他几位诰命夫人说话,也有问到后代上头,只是皇子们尚小,宁王又比黛玉大出很多,林夫人一时竟也不敢想到此处。
说着又软言道,“我本想把两个玉儿拉拢在一起,只你不肯,我也晓得为着甚么原因。纵我们看宝玉百般好,万般好,究竟没有功名,你们天然看不入眼。可这位不一样,人家是皇室中人,圣上的同胞兄弟,又很得重用,天然也是配的起你们女儿的。”说到底,贾老夫人还是内心不痛快,便刺了这一句。
贾老夫人越想越感觉此事可行,又刚巧与儿媳妇负气,自发儿媳妇生了个当皇妃的女儿后便更加对劲起来,便故意想要促进此事。万一成了,本身女儿做了王妃之母,也不至叫儿媳妇一家独大,乃至无人能辖制,今后当真给宝玉娶进一个薛家的女儿来。
便如南安太妃,因她姊妹原嫁到了史家,恰是贾老太太的娘家嫂子,史湘云的亲祖母,因与贾老夫人在闺中交好。现在人到暮年,昔日里的姐妹也不剩下几个了,故而虽说常日来往未几,却也自有一番情分在。
林夫人道,“也一定都是如此,莫非科举出身的都是豪门不成,若真是如此,我当年也做不得探花娘子了。”
这宁王因先太后早逝,从小便由当年还在做太子妃的皇后娘娘一手养大。现在也好有二十来岁,先前太上原也看中了一个,谁知这宁王不知那边探听了,说他们家的女孩儿不善诗书,今后结婚了不能说到一块去,执意不肯。厥后那两个兵变,把那女孩子家也扯出来了,这事便没了下文。
林夫人闻言便驳道,“我当年不也是这般过来的,也没见有甚么。”
本来月朔那日众诰命入宫朝贺,林夫人虽也入了宫,但是她因林如海已做了户部尚书,按其位次,便不在勋贵女眷那边站位。而贾老夫人既是国公诰命,自也有几个说的上话昔年旧友。
林夫人听了忙道,“此事不急,总要让我先和老爷筹议了才是。”
林夫人听本身母亲这般说来,内心也不得不有些意动。她幼年时从未想过这些,总感觉这些过分世俗,可掌了家以后,方知世道。她天然是未曾受穷的,但是这么多年也看了很多情面冷暖。当日和林如海一道考取进士的同门,初为天子弟子多么光荣,但是多少年畴昔,又有多少连儿孙都有了的年纪,仍然在微末小官的位置上郁郁不得志。至于他们的女眷……。
贾老夫人听了方道,“这也是正理。”又道,“若他不肯,也不必立即勉强,细细的把话说给他听,姑爷原也是个疼孩子的,若你说清了此中好处,他必是肯的。”
贾老夫人便道,“科举出身这是半子的想头,可你也想想,科举三年一次,能有多少未婚进士,又正巧与你女儿相配,哪有那般简朴。如有一个不好,就是毕生的事儿。何况我虽不大懂外头的事儿,昔年也听你父亲说过,普通进士选官,也要从七八品做起,这还算是好的,传闻另有一年半载不得实缺,无官无职的。纵幸运得了一官半职,如果留在都城,另有你们伉俪两个照顾着;如果放到内里去,你忍心叫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女孩儿到内里去受那风吹雨打。半子是男人,只知前程要紧,再想不到此处的,这事,只要做母亲的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