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庵堂极小,名叫莲华院,连主持师太在内不过七八人罢了。
那庄子乃是在西郊,离都城不过二三十里路程,非常清净,共有三百亩良田,那所院子也是三进的,虽不甚大,但住下贾家世人也已够了。
待贾家世人安设好,已是年关了,家家户户都在预备过年,贾家却冷冷僻清,他们现在身无分文,那里购置的起年货?
凤姐闻言眼圈一红,忙拭了拭眼角,苦笑道:“本来不懂惜福,不知糟蹋了多少东西,非山珍海味不吃,非绫罗绸缎不穿,现在想来,人这一辈子,一碗饭便可饱腹,一尺布便可裹身,以往是我自误了。”
黛玉别过凤姐,方出了狱神庙,忽见小红与茜雪提着个竹篮过来,便站住了。
凤姐点了点头,道:“mm说的是,是我胡涂了。”
黛玉点了点头,带着紫鹃青鹤等人,把前些日子做好的衣裳、铺盖等都搬了出来。
转眼便到了仲春,过完了年,各家都清净了很多,黛玉忽想起一事,便叫了青鹤过来,问道:“我前儿说的那些被褥铺盖和衣裳可都有了?”雪雁与紫鹃客岁皆已立室,雪雁嫁给了林家庄上的管事,紫鹃则嫁给了季栩身边的长随,现在是黛玉院里的管事媳妇。
这獄神庙年久失修,非常陈旧,四周漏风,夏季闷热,夏季冰冷,极其难过。独一的几间好屋子都是狱卒们住的,吃食更是难以下咽,不是冷的便是馊的,偶然乃至就是几粒米伴着米糠。
刘姥姥见了黛玉,不由一惊,忙道:“给姑奶奶存候,好久不见姑奶奶,内心顾虑的很。”说罢便颤巍巍地欲存候,黛玉仓猝扶住了。
惜春苦笑道:“那里能不相干呢,我也是贾家的女人,与他们血脉相连。”
次日一早,季栩送了紫菀到狱神庙,道:“里头我都办理好了,你去罢,只别待太久了,我不便出来,一会子还要去宫里一趟,只怕要晚些返来,我命人在外头侯着罢。”
正说话间,忽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牵着匹驴子拖着辆板车劈面走来,板车上坐着个年纪颇大的老婆婆,头上包着头巾,穿戴极其朴实,手上却提了个大大的承担。
黛玉闻言便明白了几分,忙命人请了刘姥姥过来,道:“姥姥,多年未见,您老可还好?”
黛玉见她现在是妇人打扮,便知她已出了阁,便道:“甚么时候出的门子?”
黛玉见凤姐那张木板床上的棉被都已经看不出色彩了,陈旧的被角边上暴露了脏兮兮的棉花,忙命紫鹃青鹤把新做好的衣裳铺盖拿过来,对凤姐道:“现在在这里也不敢做的太好,这几件衣裳是前儿做的,都是细棉布,倒还耐穿。
黛玉见状不由心中一酸,忙叫人上前帮手,惜春却拒了,道:“林姐姐,我现在已经是方外之人了,这些都是我应做之事,亦是我的修行,何况我父亲与哥哥不法太多,我享用了这么久的繁华繁华,也该为他们赎罪了。”
黛玉闻言蹙眉道:“四mm,你怎的还未撤销削发的动机?难不成你真筹算守着青灯古佛过一辈子么?”
凤姐满心不舍,但也晓得黛玉不便久留,见她目光中非常担忧,忙道:“mm快归去罢,不过五年罢了,很快就会畴昔了,你别担忧,我还要看着巧姐儿出阁呢,自会好生保重的。”
刘姥姥站起家来,仿佛想起甚么,忙拉了身边的板儿出来,道:“愣着做甚么,还不给姑奶奶存候?!”
世人闻言,心中都有些恻然,固然凤姐是咎由自取,但毕竟是多年的伉俪,贾琏这般行事也实在是太薄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