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语走后,慧远禅师走入先前的草屋里。只见这屋子唤作“家徒四壁也不为过”:木板床上是草席子,中间一个木箱,劣木桌子上粗瓷碗杯,几册佛经、几个布做的蒲团,唯有墙上挂的一副字,上头只要一个‘静’字,写的高雅虬劲,笔法奔驰有序,可贵的好书法,落款是园明居士。
林黛玉的神采一阵白一阵红,明显难堪的短长。
屋里站在窗边一个青年,恰是先前救了林黛玉和崔莺儿的罗姓青年,他手里拿着一串金丝楠的念珠,道,“仿佛是巡盐御史林家女人的丫环。”看着面善,刚才他见过。
和尚道,“施主唯独碰掉这一只签,可见这签子同施主有缘,不若贫僧帮施主解一下如何?”
林黛玉美意难却,笑道,“劳烦师父。”
春光眼尖瞥见,立即焦急了,她家女人天生的体弱,若此次受了凉,必然又是一场大病。都怪她渎职,感觉气候好就没带衣裳,谁能想到要变天呢?
慧远笑着点点头,“可见缘分天必定。”
这处屋子与其说是别院,不若叫做民居,只是浅显的一进院,里头三间屋带着院子。林黛玉和丫环婆子们在这檐下还可,再多一个男人,可就不好了。
春光正要去追,便见劈面一人右手出两指夹住纸页,林黛玉定睛一看,可巧是昨日那位罗先生。
林黛玉入迷地望着门外,盼望雨快些停了。可惜老天爷偏要和她作对似的,不但雨势没有变小,反而打起霹雷隆的雷,雨点一串一串往下砸,分毫没有停下来的意义。
胤禛除了几个mm们很少跟女人说话,也不晓得该说些甚么好,又不能拔腿就走,可贵竟有些难以决定的意义。
林黛玉接过那纸,带着春光春语等往回走,内心神思不属地想着母亲的病情。
“嗯。”将刚才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
凌晨来的时候气候还阴沉的很,待林黛玉回过神时,天上乌云便聚满了,忽又挂起大风来。林黛玉手里纸片捏的不重,冷不丁被一阵风刮脱了手,朝前头飞去。
天不等人,方才一阵邪风将雨滴儿刮了下来,瞬息间由小变大,眼瞅着要湿了衣裳,行人们忙纷繁遁藏。
林黛玉身边的三等丫头婆子在偏房,她带着春光做在堂屋里,胤禛作陪,因之前的难堪,两人一时无语。
林黛玉:“……”
栖灵寺是大寺,来往的善男信女很多,拜佛的、求签的、求安然符的比比皆是。林黛玉想了一想,好不轻易来一次庙里,也该给父母弟弟求个安然符才对,便也朝人多的那处畴昔。
林黛玉忙福身伸谢。
怪道和尚神采奥妙,竟然写了如许不尊敬的话!若只她看了还可,恰好罗先生也看到了,多难为情!
除了大雄宝殿的佛祖,林黛玉又去各佛、菩萨殿里拜过,因有“万佛一炉”的说法,以是林黛玉并未再上香,在每个菩萨前均合掌拜了三拜,供了和尚香油钱。
那和尚沉吟一会,把解的签文写在纸页上,半数起来递给她,微微一笑,很有些奥秘味道。
杏林医馆的李大夫号称神医,若他名不虚传,应能治好母亲的病吧?可前一世母亲还是去了不是吗?
林黛玉接过纸一看,上头一首小诗,写的是: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夫君;子兮子兮,如此夫君何。
慧远禅师浅笑道,“怪道四爷热汗淋漓,我本觉得你表情不决,却本来是玉鱼离了身。一见人家女人便失玉鱼,莫非铁面四爷竟动心了不成?”
林黛玉净了手,春光请来三支香,一一扑灭,林黛玉接过香拜了佛,亲身插在佛前的香炉里,一只敬佛,一只敬法,一支敬僧。